新来的伍长,叫唐实。
唐实见时玉被排挤:“你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
时玉说:“我不在意。在意的是他们。”
时玉这才知,沧月城一直给了他一个错觉。
在虚国,只有沧月城才有那么多南风馆。
而倌儿、妓,在虚国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所以,那天晚上,他被带走,巡营的兵才没有制止。
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共谋,从身体上,心灵上杀死他。
时玉终于明白了,王小虎那句话的含义:
沧月城已经算难得的安稳地了。
一日为妓,一生为妓。
更何况,他压根没有做过那个营生。
他只是...在那个地方待过而已。
就被当成了不干净的东西。
时玉去找了散播流言的人。
当初王小虎被留公子看重,看着他一步步被留公子从没花名捧到了哥儿,外阁的人,多是嫉妒。
这人认得时玉,但不知道沧月城因他覆灭。
时玉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等这人服侍的什长回来时,就只看到床上有一具鲜活的尸体。
但什长并不在意那倌儿的死亡,只是又换了个更可口的。
这个世界到处都在死人,死个不受人待见的倌儿有什么要紧。
但自时玉的伍长和那小倌儿死后,营帐里的士兵,渐渐明白了时玉的不好惹。
时玉仍是被排挤,但不敢再有谁轻易触他霉头。时玉得了平静。
时玉杀人不留证据,但唐实亲眼见他杀了自己的伍长,却选择了没有告发。
可唐实实在忍不住对时玉说:
“时玉,你既有这本事,应当在战场上杀敌,而不是杀虚国人..”
时玉问:“杀敌?杀什么敌?敌人在哪?”
唐实道:“你来守虚国的关,就是虚国的兵。敌人就是狭关那边的天都人。”
时玉道:“唐实。你看过天都的兵么?”
唐实没说话了。
天都国的兵训练有素。
虚国内忧外患,强敌众多。
强行征兵,早失民心。
从上到下,虚国一盘散沙。
亡国,只是时间问题。
唐实那时,二十五岁。
认识时玉的时候,刚当上伍长。
但虚国边关的伍长,满地都是。
伍长要自己凑够人头。
唐实不想强行征兵,而没有哪个伍长想要时玉。
所以,他们这个伍,一直只有他和时玉。
有一天,唐实找到时玉:
“时玉,你会识字么?”
唐实是个平实的男子,这时,有些腼腆。
那封信似乎揣了很久,字迹泛黄。
时玉打开了唐实的书信,在月亮照满山头的夜晚,念给了唐实听:
“愿君安好。”
“山长水远知何处。”
唐实道:“就这么点?什么意思?”
时玉说:“山路漫漫,水路迢迢,你在何方。意思就是..他想你了。”
唐实高兴的收了书信:“那我明天搞点纸笔,你帮我回个信。”
时玉没说话了。
他骗了唐实。
那封书信的后面,还有一句:
“今生已了,待重结、来生愿。”
这是一封诀别信。
但唐实每天都宝贝似的将那封信揣好。
日日看,日日念。
天都国打到紫门关的那天,唐实和时玉坐在营帐前。
唐实不知从哪搞了一坛酒,递给时玉。
时玉摇了摇头:“有匪阁里,到处都是醉鬼。我讨厌喝酒,也不会,更不喜。”
那些醉鬼,仗着是在有匪阁那样的花柳地,没醉都借酒装醉,做下不少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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