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杀他。”
时玉呆呆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声音都有些哑：
“戒...杀...”
怎么会...戒杀怎么会在这里？时玉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与戒杀不同，佛的气质简直可以用淡漠来形容，金色的瞳孔看什么都是漫不经心的。
甚至声音也不一样，但这确确实实就是戒杀的脸。
无非就是墨玉瞳换成了金色，胭脂唇没了胭脂，狠戾变成了淡漠，邪气变成了仙气。
所以时玉震愕之余，又有些恍惚。
白执气道：“佛，你干嘛拦我？”
佛转头看向白执：“他不能死。”
白执收回银凤偃月刀，不满道：“那你刚刚还把他打个半死。”
佛没有解释，他望着时玉：
“他在西南方向，大概一百里处，你去找他吧。”
时玉站了起来，心情十分复杂。
黑色的桃花眼里，是一股淡淡的雾，寒潭里飞溅起一股怒意的水花。
在时玉要发火前，佛就开始解释：
“我不是戒杀。若非要和我扯上什么关系的话，你可以把他理解为我的一个念咒分身。”
时玉捂脸轻笑一声：“佛，你知道吗？如果戒杀没有魂飞魄散，他会是我第一个无论如何也想复活的人。”
“可原来，戒杀是假的。只是你的念咒分身。你们在天界看着我为他伤心的时候，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
也是，当年和戒杀初见，所有修士都死了，戒杀却从血海尸堆里爬了出来，走向他。
他当时还以为戒杀是地狱来的鬼，原来那小和尚一直不简单呢。
而且，戒杀还会道家的安魂咒，这佛还佛道两修....
“佛，你告诉我，我认识的人，我所经历的事，有真的吗？天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我的？”
佛沉默片刻，单手立掌，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但佛的眼里并没有慈悲：
“你所见，若你信，便为真。若你不信，便为假。何必问？何必究？”
时玉静静看了佛好一会儿，佛对他很冷漠，但戒杀对他永远都是很慈爱的。
不管佛当年的目的是为何，在时玉心里，戒杀就是对他最好的人。
如果戒杀没有魂飞魄散，他当时是打算让戒杀复活，然后顺便把逍遥也复活的。
可戒杀魂飞魄散后，他再也不想和人亲近了。
时玉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你不是戒杀，如果是戒杀，不会这样对我。”
戒杀在沧海剑阵杀过他的心一次，不会再想着杀他第二次了。
但佛刚刚拦截他的时候，对他动过杀心，和这其他的三十个镇天门神一样，都想杀他...
时玉颓然的转过身，自语：“阿炎还在等我，他是真实的，他一定是真实的。”
这世上，没有了戒杀，他还有蠢龙。
蠢龙说，要陪他一起活着。
他不要孤独的活成一座石像。
时玉想着，步伐就走得很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待时玉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白执挠了挠头：
“佛，你在搞什么？竟然显出了真身。还放走了紫阳元君。”
佛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他看着时玉消失的方向：
“我只是觉得，天界花了三千多年，就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凡人，很没意思。”
白执冷哼道：“什么凡人，他可是带了杀神印的人，称他为神都不为过。我看你是被那小和尚给带坏了。”
佛沉默片刻：“戒杀得知我的存在时，曾对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
“我不杀众生，而众生皆杀我。所以他名为戒杀。”
白执不明白佛的哑谜：“不是以杀止杀，以斗止斗么？”
佛淡淡道：“都一样。”
见佛不仅不回莲花座，还露出个真身，大摇大摆的往前走，白执疑惑道：
“佛，你要去哪？”
见佛头也不回，似乎目的很明确，不是紫阳元君所在的方向，更不是那群门神和那半神半妖斗法的方向。白执有些急：
“佛，你不回天界了？”
佛僧袍飘逸，身影拔直，手捏一串碧色琉璃佛珠，目光无尘：
“灵山佛境。”
白执‘啊’了一声：
“你去灵山佛境做什么？”
佛没有回答，白执就赶忙跟上了他：
“那我也要去！”
佛笑道：“你不怕和尚天天念经烦你？”
白执没有看他：“你...为什么不想回天界了？”
佛收了笑容：“我本自来去，何处惹尘埃。”
白执‘哦’了声，反正他永远也听不懂佛在说些啥，就只是粲然一笑。
两人说着话，就逐渐消失在了苍翠的密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