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酒是从闲云酒庄购来,且存了许多,萧玉郎昨夜喝了个痛快,今日起来时已过午时。
起床以后,便有丫鬟伺候洗漱,而后有主事太监引几个太监端着饭菜上来,主事太监道:“世子已经用过膳,这是特意给先生留的。”
萧玉郎看那太监着锦衣,举止不俗,知道是冯真门下高徒,便道了一声:“有劳公公,代我谢过世子。”
主事太监退下,萧玉郎随意吃了两口,午后炎热,萧玉郎自在房中饮酒睡眠,到黄昏,太阳快落山,萧玉郎便灌了一葫芦酒出门去了。
到了外面他只在这观徳坊里闲逛。
此坊本来专门给王爷世子居住,后来几位王爷相继离世,太平帝即位后,便将三座王府赏赐给李道悬、邹一、安乐公风椿寿居住,后来朝月公主搬出皇宫,住进信王府,如今龙泽成年,勇王府正在修缮,六座大宅几乎将整个观徳坊占满。
安乐公府在南侧中间,西侧是李府,东侧是邹府,北侧中间便是勇王府,西侧是长公主府,东侧是严王府。
里坊入口有朱漆木叉拦路,带甲士兵日夜守卫。
萧玉郎不知不觉走到勇亲王府,见到大门敞开,有民夫工匠陆续出来,萧玉郎便走了进去。
府中一片冷清,看出最近大拆大建,木料石瓦四处堆积,一片杂乱。
走了片刻,萧玉郎就看到龙泽与罗小乙正带着一人在园中四处观览,身后还跟着一名太监,两名官员。
太监应是宫里派来的,两名官员应是工部之属,前面那人萧玉郎倒是认识,正是钦天监监正范昭。
罗小乙最先看到萧玉郎,便喊了一声:“萧先生。”
萧玉郎走了过去,施礼道:“见过世子,见过范监正。”
二人还礼。
萧玉郎道:“多年不见,范监正还是如此和蔼可亲,容光焕发。”
这话说出来,几人都忍俊不禁,明显范昭是个眼神灰暗,木讷冷寂的老头,与容光焕发、蔼可亲实在不搭边。
龙泽道:“王府正在施工,我便等钦天监放衙后,请了范监正过来参谋参谋。”
萧玉郎道:“范监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懂风水堪舆之术,自是最佳人选。”
龙泽道:“本来设计园景时已经请范监正看过,这次是施工期间,请他亲临现场,看看还有什么不妥。”
萧玉郎道:“不知可有不妥?”
范昭道:“倒是没什么大事,所谓凡宅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污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为最贵地。
然则有一项,方才见民夫扩挖前院水池,略有不妥,老朽以为不可扩挖,只在原址修缮就好,沿岸点缀奇石忌用红白二色,水中多植莲花蒲苇,以免形成血盆照镜之局。
另外,《灵枢》有曰,风者,百病之始也,百病之长也…圣人避风,如避矢石…所以建屋立宅避风最为要紧,这入府之影壁,应加大加厚才是。”
龙泽道:“范监正言之有理,那前院水池,我可命人填了,种花竖亭也应不错,只是那影壁若设的高大实在不美观。”
范昭道:“填了便坏了朱雀位,世子也不用介怀,神州有五湖,域外有四海,若日月星辰以五湖四海为镜,万里江山皆入镜中,难不成要把五湖四海填满?
本来王府占地不小,前院水池并不紧挨前堂房屋,只须依老朽方才所说施工,自可消解煞气,免受其害。
至于入府影壁,若嫌砖木石瓦生硬,可于壁上垂帘挂布墨画漆书,或在壁前种植藤萝木槿青竹,装饰一番自有雅趣,亦无碍于避风去邪。”
龙泽听了范昭之言,如醍醐灌顶。
几人又看了一会,范昭说了几处不要紧的,不知不觉夜幕降临,范昭与太监、工部官员便告辞离去。
旁人走后,萧玉郎道:“看不出来,你对这宅子还挺上心。”
龙泽道:“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有个家也是不错的。”
萧玉郎道:“走吧,带你快活快活。”
说罢转身就走,龙泽同罗小乙在后跟随,龙泽还在问着:
“先生昨日就说带我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