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庄门人带着上百匹战马,赶到铁云山处,当夜歇息。
次日天亮,铁云山命人将车马套上,正要出发,就见铁百里骑马赶来。
铁百里不见粮官,便问铁云山。
铁云山道:“粮官去了好几日,一直未归。”
铁百里道:“你快赶路,一切小心,我去寻粮官。”
铁云山便带着车队出发。
铁百里朝附近县城赶去,行了二十余里就见一群牲口,有骡子有马。
原来粮官出去借马,找到附近县衙,亮明身份,道明原委。
那县官暗道本县为广平府治下,你邢州府粮官来借牲口如何能行,便道:“须邢州知府知会广平知府,府衙下令,县衙照办。”
粮官暗忖,这人推脱,须出钱贿赂。多亏铁马庄人马精干,又能吃苦又能赶路,本来就虚报人数车马,一路上又省下许多路费口粮,少不得拿出点买这县官帮忙。
思到此处,粮官便道:“本地粮价几何?”
县官道:“三倍常价。”
粮官道:“那就是三两银一石。我有三十石额外损耗,全部赠予贵县,能否帮这个忙?”
县官听罢计算,俸禄一年不足百石,这三十石粮食相当于三四个月俸禄,划算。
县官当即表态:“既然十万火急,我县必倾力相助,骡马租借资费就按常价,不过须四处搜集,你便在驿站住下,待我备齐,一并交付。”
粮官便在驿站住下,白天跟着县衙差役去寻骡马租借,过了几日才凑齐,交了一半租金,又塞给县官一百两银票,这才带着几个民夫赶着骡马离开。
铁百里见了粮官,便道:“我从邢州带来马匹,粮队已经出发。”
粮官道:“后面几支运粮队伍,落后咱们两三日路程,你可曾看见?”
铁百里道:“不曾看见。”
粮官道:“那就是了,有人作恶,那几支必然也遭此难,咱们将这骡马赶去救急。”
铁百里欣然应允,帮忙赶着骡马南去。
如此六七日,朝廷赈灾钱粮陆续送至邢州。
谢廉果然按孟守行所言,将赈济之事交由太一门金刚门全权办理,着各县知县监督执行。
朱威与张敬冠早就派人散布谣言,说这瘟疫还要几个月才能消退,更是扯谎道,藏云寺与白水观的大师道长,问过佛祖仙人,都是这么说的。
如此闭城封道之下,三五日流言便已传遍,人心惶惶自不必说。
两个掌门这才带门人弟子卖粮,儒门则私下派了账房先生记账。
府城县城还好,不过半价出售,一家分得一份粮食。
乡村之中,又是十倍价钱出售,贫民农户大多相信流言,虽然仍对麦收抱有希望,却也知道今年收成太差,交租纳税也不够,无可奈何之下,许多卖田卖地,卖儿卖女,换得几斗救命粮。
却说青山县知县刘直,每日巡查县邑,看见儒门与金刚门、太一门所作所为,只觉心中隐不安。
先前因民间传言明年尸鬼之疫到冀州,他便想贿赂京官,调任南方任职,奈何他虽有些家资,却不算太丰厚,贿赂京官甚是气短,便想择机捞钱。
谁知突然出现尸鬼,他开始只当瘟疫提前到来,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意外,趁机捞钱倒是不错。
只是独子刘人杰被抓一事,让他后怕,儿子虽然回来,却少言寡语,常做噩梦。
妻子笃信佛道,总怨他作恶多端,亏了阴德,连日如此,刘直也有些良心欠安。
今日他出门巡视一圈,又不放心儿子,便往家中赶去。
到了家中,照例去看儿子。
妻子守在儿子房外,见刘直过来,便道:“人杰昨夜无眠,天亮才睡下,我守了半日,还好没什么动静,你别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