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子道:“我既非上位者,也非达官巨贾,不过是一个致仕归乡的老头子,何来什么权势名利?”
黑衣人道:“不肯承认么?我来告诉你,你儒门称为国教也有上千年了吧,名人巨显,多少出自你儒门。这九州田地,有多少都进了你儒门弟子手中。再者几十年间,三灾两变,你虞夫子屹立不倒。你虽然致仕归乡,食邑万户可不是假的,还有那门人弟子遍天下,达官贵人称学生,王公贵族奉上卿,你难道不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之人?”
虞夫子冷笑道:“你莫非是墨门侠者?还是法家尺工?治国安邦总要有所凭借,我儒门不堪,难道黄老、杨朱、墨翟、申韩之流就堪?不必老生常谈,东周秦汉时已有定论,你若心中不平,不如像秦帝坑儒一样坑杀我。”
黑衣人道:“多说无益,出招吧,让我们也看看圣人境的大能有什么样的手段。”
虞夫子道:“甚矣,吾衰矣!”接着闭上了眼睛,“几年前我就散气销功待亡了,我老了,既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动手吧!”
黑衣人不再说话,手中铜板“呲”地向虞夫子飞去,在空中雷电拽出一条电尾轨迹。虞夫子不躲不闪。“嗖“地一声,那铜板穿过夫子头顶,又穿过后面墙壁,消失不见。夫子玄冠粉碎,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脸。
黑衣人道:“你真的老了,杀了你也没有意思。江湖风云将再起,不如一边等死,一边看看这场大戏吧!看看你一生所持所信所行所卫,到底值不值得。”说罢和另外两人跃窗而出,遁去不见。
黑衣人走后,颜枢三人似是感知到了一般,都睁开眼睛。而后这虚无空间凭空开始消散,像是迷雾退去,又像是冰幕融化,红尘俗世又显现出来。与方才无异,三人还是在清风楼的楼顶。
三人不敢耽搁,起身奔回书院。到夫子书房,看到夫子散发而坐,心中感到惭愧不忍。三人一齐“噗通”跪在地上。
颜枢苦声唤道:“老师,学生们有罪。”
夫子平静地说道:“你们没有罪,有罪的是这人间。”
风灵儿听到此话,不由得心生悲怆,她又想起自身遭遇,亦想起鬼门的可怜孤儿,不由得心里一阵刺痛。
风灵儿感知这具飞虫身体的生命已到尽头,当下飞到了花池上空。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刚才的朦胧,皎洁如少女眼眸。
风灵儿心灰意懒,卸了御灵术,散功回魂。
那只刚刚被风灵儿附身御灵的飞虫蓦地醒来,生命却已被消耗至油尽灯枯,然而它还在努力向前飞去。月光下那垂死的挣扎,看起来如此惊心动魄。
最终它如秋叶飘摇而下,跌到水面,一边翅膀陷在水里。它又用力动了动翅膀,那水面却像一个泥沼,吞没了它的意志和生机。
飞虫死去,如同它没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