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粟听萧玉郎言语轻薄,心中气愤。想到他在城中小巷时的可恨,又怕他为难师父,于是挡在那女子身前,道:“师父你先走,我来挡住这个恶人。”
萧玉郎见她如此仗义勇敢,便逗她道:“你可以走,你师父可走不得。”
粟粟道:“为什么?”
萧玉郎道:“因为她长得美,我舍不得她走。”
粟粟气极,作势就要冲上来厮打。那女子便按住粟粟道:“粟粟,萧先生说笑呢,你先出去玩会儿,我同萧先生说几句话。”
粟粟本不想出去,留女子单独面对萧玉郎,但是师父有命,她也不敢不从,就气鼓鼓出去了。
女子款款上前道:“萧先生你定然想问,我是何人,又是什么背景,又为何监视你们书院。”
萧玉郎道:“不错,正有此问。”
女子道:“我尽可以回答先生,但是如有问到先生什么事,也请如实相告。”
萧玉郎道:“那是自然。”
女子道:“那我先问一句,我听闻,萧先生与朝月公主原是一对恋人,是也不是?”
萧玉郎实在想不到女子问的是这个,便道:“恕在下无可奉告。”
女子道:“刚刚说好的,怎的这就变卦了,难道你也像那些俗男子一样,说话不算,欺骗女人?”
萧玉郎道:“我还不知道姑娘芳名,怎能轻易回答。”
女子眼波流转道:“那我就先讲讲我的来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等我讲完,还请萧先生以诚相待。”
萧玉郎颔首道:“这个自然。”
女子伸出素手,指向堂上那尊泥像道:“先生且看,这是什么?”
萧玉郎已经听粟粟喊过鬼王,刚才进门就被女子吸引,虽然扫了一眼泥塑,也没细看琢磨,现在看去,那泥像做的实在粗糙,张牙舞爪,有眼无珠,与春娘供奉的鬼王木像相似。
萧玉郎道:“鬼王。”
女子道:“不错,我们所礼所拜,便是鬼王。”
萧玉郎道:“你们是谁?”
女子道:“我们便是鬼门。”
萧玉郎道:“这鬼门虽然听说过,却不知从何而来?”
女子道:“说来也简单,这鬼门,便是我创立的。”
萧玉郎不由得惊讶,这女子美丽温柔,不仅身怀异术,居然开宗立派,还尊尸称鬼。
那女子接着道:“十五年前,大旱,百姓无粮度日,多有饿死者。
后来又爆发瘟疫,萧先生应当见过,那次瘟疫与寻常瘟疫不同,患病者如行尸走肉,又如饿鬼般见活物就撕咬,被撕咬者亦被感染,时人称之为尸鬼之疫,一时间,人间如炼狱。
我的家乡亦受其害,那年我十六岁,先是父母饿死,后来兄弟被尸鬼感染,我悲恐交加之下,意外觉醒了一种灵术,亲手杀灭了我兄弟所化的行尸,那种灵术萧先生一定也见识过了。”说着,女子便手中化出一团彩色光晕。
女子接着道:“我这灵术有些奇异之处,竟能引导控制尸鬼,我自然就利用这些能力,救了许多穷苦之人,他们便奉我为鬼神,但是我一个人毕竟能力有限,最后还是赖朝廷出兵剿灭,只是我的事迹被流传,也就有了许多忠实信众。
我的灵术也在进化,后来发现竟也能引导生灭活人的灵气,我便潜心修炼,出去偶尔做些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事,说白了就是给穷人们一些恩惠,他们感恩,便付出全部的虔诚。
信徒多了,有好事者便组织了这鬼门,有了门派就有人挣着抢着给你做事了,有人定教规,有人张罗规模级别划分,有人管理日常事务,真别说,像模像样,后来我懒得管理,就去修炼,寻些奇闻异事,后来还真让我寻到一些不可说的。”
萧玉郎道:“比如呢?”
女子道:“比如,几年前我意外得知,那尸鬼之疫,在三十一年前也发生过,那时候也是旱灾兵祸四起,你说奇怪不,三十一年前,十五年前,间隔十六年。”
萧玉郎道:“大旱后大疫,古来有之。”
女子道:“你们读书人多半不关心农事,这邢州城内外有百泉,今年雨水就不多,这城外的泉眼都快干涸了,若一整年如此,明年必将发生大疫。”
萧玉郎道:“说到底,还是你的猜测。即便是,你又能做什么?”
女子冷笑道:“先生说的也对,灾祸即便是要来,不管死多少人,死的九成九也是穷苦人。既然是穷苦人,想必也没什么可怜的。”
萧玉郎道:“我没有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