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郎昨儿奔走半日,打了两场架,夜里饭也没吃,早早睡下。
今晨醒来,萧玉郎摸摸酒葫芦,空的,便起床拎着酒葫芦出门找酒。
来到院中,天已大亮。
孟上宽正和几个书院杂工扫雪,正院三庭刚刚扫完,正要带着扫把木铲去后园,萧玉郎忙上前问了一句:“孟伯,昨夜和尚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孟上宽一听知道他在找酒,便道:“有两坛酒,昨夜放在我屋里,早起给你搁厨房了。”
萧玉郎笑道:“有劳孟伯,我去打酒。”说罢拎着酒葫芦去了。
孟上宽叹气摇头,领着杂工去后园了。
萧玉郎到了厨房,李大婶正在煮粥,案上放着几样精致小菜。
李大婶道:“二先生难得早起。”
萧玉郎道:“昨夜睡得早。”说罢寻到酒坛子,打开封口,酒香扑鼻,闻了却是城里花间酒庄的冬皇酒。
萧玉郎寻思道,这酒必定是谁送到藏云寺的,可怜这酒也是奔忙,来来回回好几十里,绕了一圈还是进到我的腹中。
萧玉郎打了酒,看了看案上的小菜道:“李大婶,这早饭可丰盛,天上掉银子了?”
李大婶道白了他一眼道:“二先生你再说笑话,天上掉银子先砸你的酒坛子,昨日大先生后晌给的钱,我赶紧买了粮油蔬菜,要不今儿连粥也熬不稠。”
萧玉郎道:“宁可不吃粥,不能不喝酒。我呀,有这神仙水就行。”说着举起酒葫芦喝了两口。
“昨晚都不见你吃饭,空着肚子别喝酒,过来先吃碗粥。”李大婶说完盛了一碗粥,递给萧玉郎。
萧玉郎忙接了碗道:“李大婶让我吃,那我一定得吃。”
粥碗烫手,萧玉郎不停吹气。
李大婶将小菜放在外间饭厅桌上,拿了双筷子递给萧玉郎。
萧玉郎接了筷子,来到饭厅,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这时学生谢仲一边喊着“李嬷嬷”一边跑进来,见萧玉郎也在,忙叠手施礼,喊了一声:“二先生。”
萧玉郎道:“嗯,谢少爷来了?吃粥吧。”
谢仲尴尬笑笑。
李大婶早盛了一碗粥并一双筷子,端了出来放在桌上,对谢仲道:“少爷没在家吃饭,又贪睡起晚了吧,到了书院可不能和家里一样。”
谢仲道:“才不是,我吃不惯那南方菜。”
李大婶道:“早上不就一碗粥,有什么吃惯吃不惯的。别老跟姨娘置气,她有些地方不好,待你是真的不错。”
谢仲一边大口吃粥一边道:“还是李嬷嬷煮的粥好吃。”
李大婶笑道:“慢点吃,别烫着,吃完了再给你盛。”
李大婶与谢仲颇有渊源,她本是谢廉为谢仲雇来的奶娘,谢仲断奶后又做了知府家的厨娘,开始知府家衣食朴素,她自料理得开。
知府大人鳏居多年,既没有续弦,也没有妾室,更不去风月场所,谁知去年幻春苑开张,谢廉便将那春桃娶进门。
春桃本是扬州人,又是风尘中的女子,自她进了门,谢府里的衣食也渐奢靡,李大婶看不惯也做不来南方菜,就要辞工另就,那时正好清风书院建成,知府大人便荐她来了书院做饭。
送谢仲进书院时,谢知府便托李大婶照顾儿子,还要另付一份工钱。李大娘推脱不收,还说蒙老爷多年关照,工钱不曾短缺,家中也多承庇佑,大恩大德不过如此,不管何时都把少爷当少爷伺候。谢知府就不再勉强。
李大婶从小看谢仲长大,相熟自不必说,爱护之心比之母亲不差,又生来直言,难免唠叨起来就不客气。
此时萧玉郎吃完,和李、谢二人说了一声就走了。
谢仲起身送完萧玉郎,便做回木凳一边吃粥一边和李大婶说话。
萧玉郎来到前庭,正遇上颜枢。
颜枢仪容整洁,仪态庄重,萧玉郎忍不住打趣道:“师兄好精神,没吃饭呢吧,粥煮好了,躺在锅里无趣,正等着师兄去给他们讲书呢。”
“今日什么粥?”
“白粥。”
颜枢板着脸道:“我看是胡粥(诌)。”说完径直往饭厅去了。
萧玉郎一愣,接着笑了,心道师兄难得这么诙谐。
饭后颜枢去学堂给学生上课,书院响起朗朗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