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三顾不得山路崎岖,一路赶得骡子口吐白沫,不到一个时辰就进了邢州城,一路打听,来到清风书院。
到了书院门口,石老三看到一位短衣老汉,手持扫把,正在门前打扫。
石老三拴好骡子,上前问道:“麻烦老哥通报一声,石头村猎户石老三,求见萧玉郎萧先生。”
老汉头也不抬道:“二先生不在,你若有急事,就去城西幻春苑寻他。你若不急,就稍等片刻,午时将至,他该回来吃中饭了。”
石老三自然着急,就要去解骡子缰绳,老汉又道:“你还是别去了,路上错过又白跑一趟。”
石老三听了老汉的话,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正犹豫不决,就见萧玉郎沿着长街,拎着酒葫芦,醉醺醺地走来。
石老三小跑着迎了上去道:“万幸万幸,可算见到萧先生。”
萧玉郎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抬眼看了看道:“你不是石老三么,怎么,送你外孙来入学么?”
石老三苦着脸道:“哪里顾得上那个,我是求您救命来了。”
萧玉郎摆手道:“不急,慢慢说。”
石老三便和萧玉郎一边往书院门口来,一边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萧玉郎。
二人立在书院门口,萧玉郎埋头思索,表情难受。
石老三心中忐忑,心道这事估计难办,看样子萧先生也不太想管。
这时萧玉郎“嗝~啊~”,一个长嗝打出来,表情自然多了,原来是憋着一口胃气。
萧玉郎又喝了一口酒道:“此事我书院管了,你先回去,今日先敷衍他们,明日必定有个结果。”
石老三不放心道:“此来唐突,我也是没有办法,既然萧先生顾惜,还请告知计策,我回去也好应对。”
萧玉郎眯着眼睛道:“这个嘛,我还没想好。”
石老三听了愣在那里,这管与不管又有何区别。
“不过,我会请示夫子,只要夫子发话,不管官府那边,还是孔孟书院,亦或藏云寺、白水观,都要给我书院些薄面,你放心好了。”萧玉郎胸有成竹道。
石老三听了,有了几分底气,道了一声感谢,又冲着萧玉郎和扫地老汉抱拳告辞,便驾着骡子回石头村了。
石老三走后,萧玉郎对扫地老汉拱手施礼,便摇摇晃晃进门往书院走去。
那老汉却在后面吟诵道:“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萧玉郎听了顿觉头痛,立刻加快脚步,直到听不见才感觉好些。
夫子先生们的膳厅与学生们的饭堂挨着,冬至假期,学生不在,难得清静。
萧玉郎到了膳厅外,恰碰上厨娘李大婶,李大婶见了萧玉郎,喊了一声“二先生”。
萧玉郎道:“李大婶,今日做的什么好菜?”
李大婶道:“哪有什么好菜,不过炖了些青菜豆腐,加了一两猪油。还有一碟咸豆。”
萧玉郎笑道:“不错不错,素是素了些,下酒尚可。”
李大婶担忧道:“账上没钱,明日恐怕连这个也吃不上了。”
萧玉郎道:“不要担心,算盘又不在你手里,有菜吃菜,无菜就煮一盘咸石头,几根酸布条来,舔着也能下酒。”
“你倒是能将就,学生们年纪还小,明日上学来了,饿着肚子怎么读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愁煞婆子我了。”李大婶说完,捏着手指,皱着眉头离去。
萧玉郎则进了膳厅,只见三人围坐方桌,夫子虞达居正位,大先生颜枢居左,小先生沐恩坐下首,右边空着一个座位,三人看着桌上饭菜,都不动筷。
萧玉郎坐在空位上,口中赔罪:“该死该死,回来晚了,老师,师兄,师弟,咱们吃饭吧。”说罢端起碗吃了起来。
虞达见了萧玉郎,气不打一出来:“你又哪来的银子喝花酒?”
萧玉郎忙将口中塞满的饭咽下去道:“赊账。”
颜枢掏出算盘“啪”地一声拍到桌上,手指飞快拨动算珠,口中道:“去年建了书院,银两亏空,今年又没有进项,再不想办法,明日就要上街乞讨了。”
萧玉郎一边猛往嘴里扒饭,一边道:“师兄你吃饭还带着那催命玩意,快别拨珠子了,听得难受,不就是银子,我来想办法。”
颜枢停了算盘道:“你有什么办法?果真要娶那幻春苑里的妈妈?”
萧玉郎闻言呛饭,口中嚼了半烂的食物喷得桌上哪都是,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同桌三人本来还没吃上几口,这下都将筷子放回桌上,一脸嫌弃。
虞夫子看着饭桌上纷乱的菜渣米屑,眉头皱成蒜头,沐恩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巾擦拭起来。
萧玉郎擦了擦嘴巴,拿出酒葫芦灌了口酒道:“师兄又是哪里听来的,那女人不错,我哪里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