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书尧如往常一样去了燕北大学实验室,甚至这天她黑色的大衣里,还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
只是这次她没有直接回帅府,而是驱车去了一趟北营行辕。
顾书尧到的时候,任子延已经提前收到消息,在行辕门口等候了。
任子延原本以为顾书尧是过来商量殷司令的事情,怕他和梁师长这两天又去帅府太打眼才亲自过来。
却不料顾书尧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我有一个打算,虽然有点危险,但是我想去试试。”
“你想做什么?”
“过会跟你细说,你将信得过的人都叫来。”
过了一会儿,梁师长还有殷鹤成几个心腹部将都到了会议室里。
“夫人,你有什么打算?”任子延实在忍不住好奇。
“少帅那边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主战派和主和派争执不下,日本人现在作壁上观,我想围魏救赵、引蛇出洞,需要盛军配合我。”
“你想怎么做?”
“我准备去一趟津港,你们知道的,那边我有一个药厂,日本人一直在关注新药的研发近况,我想亲自去一趟,让他们以为新药已经研制成功,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坐得住。如果日本人亲自在津港点燃了这个火药桶,那他们就再也别想全身而退了。再者说,我这个时候离开盛州,也不会有人会相信,殷司令已经过世,盛州这几日也会相对更加安全。”
梁师长摇头道:“不行,夫人,你这是故意把火力往自己身上引,这太危险了。少帅吩咐过,要保护你的安全。”
“如果我不去,他们怎么会信呢?”
那几位参谋长、师长年纪也大了,也觉得顾书尧有些冒险。
唯有任子延一直没说话,突然道:“那你需要我们配合你做什么?”
顾书尧站起来,道:“军事方面的事情,你们都比我在行。具体需要你们来定,我只说我的诉求:一、盛州到时候恐怕成为众矢之的,需要你们守好盛州城;二来,我需要在靠近津港的前线的部队做好准备,随时接应;三来我要一个营的兵力,跟我乔装去一趟津港。我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如果能解乾都之困,我愿意一试。”
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真正做起来成效几何?安危几何?谁都说不清楚,梁师长道:“要不发封急电过去,先去请示一下少帅?”
另一位白师长道:“少帅定不愿意让夫人去冒险。”
顾书尧道:“上次石原胜平过来,我才知道日本人一直对我有关注。他们都知道我开设药厂的事,以我和新药作诱饵,这件事就算不成,对盛军也不会有什么害处。我想赌一把。”
任子延也站起来,“我去跟雁亭发电报吧。”他看向顾书尧,“放心,我只跟他商量部署的事情,一干细节,等雁亭回来我再跟他说。”
当天夜里,任子延发了封电报来帅府,上面只有一行字:“做好准备,晚上出发。”
第二天一早,顾书尧去了实验室,许多人都看到她兴高采烈地走进孟学帆的办公室,不过一会,孟学帆也从办公室出来,十分高兴地对所有人道:“有一个好消息,过几天他将亲自宣布。”
当天晚上,顾书尧的一行车队从帅府出发,趁着夜色,由盛军部队护送着往津港方向驶去。
任子延亲自护送顾书尧,因为雪天路滑,又要一路行小路躲避,因此一直绷着一根弦,直到到了盛军的边界上,才下车与顾书尧告别。
已是深夜,大雪纷飞。车队在马路上停下,漫天的飞雪在车灯的照射下无处遁形。
任子延身上还有别的担子,已经不能再送她,顾书尧也跳下车与任子延告别。
顾书尧挤出一个笑容,道:“任子延,雁亭信的过你,我也信得过你。送我到这就可以了,盛州城还得靠你们呢。”
任子延起先笑了一下,神情却慢慢凝重下来,“我很少佩服女人,嫂子你算一个。此举是大义,还请你一定平安回来,不然我没法跟雁亭交代。”
“放心,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
“好!”
“先不能打草惊蛇,我要趁着天亮之前进城,先走了。”
“嗯。”任子延应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来敬了一个礼。顾书尧原本转身要走了,见状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迎着飞雪笑了笑:“别这么正式,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