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晚宴,又要宣布婚讯,顾书尧特意挑了一身釉红色刺绣旗袍,两边袖口与旗袍裙摆处各坠着一圈珠串,雅致大方却不张扬。
顾书尧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殷鹤成从外边回来,不过他并没有作声,只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她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就像一汪静谧的水,他不忍心扰到它。
正好侍者端过来一条珍珠项链,也是顾书尧之前选的,与旗袍相配倒是相得益彰。
颂菊原准备去给顾书尧带上,殷鹤成一声不吭走了过来,向颂菊伸过手来。
颂菊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殷鹤成进来了,她刚准备唤“少帅”,便被殷鹤成用手势阻止了。
顾书尧还在镜子前看自己的妆容,有一双手缓缓替她戴上项链,从镜子里看去,那是一双修长却有力的手,手边是戎装的袖口。
她不动声色,等那人戴好了,她嘴边没忍住漫出笑意来,“这么殷勤?”
他似乎对她殷勤的评价不以为然,手绕过她的颈去碰她的脸颊,“分内的事哪能算殷勤?”
顾书尧回头去看他,刚一偏头,便看到颂菊正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俩。
颂菊也是头一次发现这釉红色的旗袍和藏蓝色戎装搭在一起竟是这样协调。
酒宴是傍晚开始的,殷鹤成和顾书尧到鼎泰饭店的时候,盛军的将领已经来了大半,见殷鹤成到了纷纷出来迎接他。
顾书尧挽着殷鹤成的手走进去,盛军中的将领如今对顾书尧并不陌生,除了对殷鹤成敬军礼外,也都对顾书尧礼貌地打招呼。
因为是酒宴,除了将领外,他们身边都带了女伴,夫人姨太太各样的都有,她们有些人不曾见过顾书尧,但有关顾书尧的传闻并不少,好的坏的皆有。她们也知道这位顾小姐起初是来自盛北的乡下,只是现在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且不论衣着打扮,连同神态也是恬淡从容的。
也是,能站在殷鹤成身边的女人,又怎么会是一般的人物?
鼎泰饭店里,任子延一个人坐在酒台边低着头喝酒,他身边还坐着燕北另一位的当红的电影女星程雅丽,她与吴秋丽一起被称为燕北双丽。
程雅丽原是任子延带过来的,不过程雅丽也看得出任子延兴致不好,便也没刻意与他搭话。
毕竟愿意和她说话的人多得是,她在演艺圈名气大,又是大家公认的美人,特意走到她身边和她碰杯的盛军将领已经好几位了。
不过程雅丽也是意兴阑珊,好不容易来了一次盛军的酒宴,自然还有她更想见的人。
过了一会儿,殷鹤成和顾书尧走了进来,任子延站起来朝殷鹤成点头致意。程雅丽也跟着站起来,朝着殷鹤成的方向笑着扬了扬下巴。
待殷鹤成走到人群里去了,程雅丽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问任子延:“刚才那位就是顾小姐?”
任子延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你消息倒还很灵通。”
程雅丽笑了起来,“我是谁呀?”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感叹道:“少帅的心呀,向来就是反复无常。”她从前明明听任子延说过殷鹤成已经和他那位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说起来,她也有快一年没有见过殷鹤成了,不过国内关于殷鹤成反击日军的报导她可没少看,对她来说,烽火里走出来的男人要比那些凡夫俗子有魅力得多。
程雅丽对任子延说:“你不是和少帅是好兄弟,怎么不过去说两句话。”
程雅丽是任子延的女伴,任子延过去自然要带上她。可任子延不买程雅丽的账,转过头来看着她摇了下头,“死心吧,你这回是没戏了。”
听任子延这么说,程雅丽反而笑了,“你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老见你一个人喝闷酒?上回那个女学生还伤着你的心呢?”
原本就是张美艳的脸,这么璀然一笑像发了光似的,连任子延都不禁分了下神。男人没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最少也是喜欢看的。
任子延说没戏就是没戏?哪有这么容易就死心的?这么多年过来,就凭她这张脸,这么多年来她还没怎么失过手。何况呀,男人从来都不止喜欢一个女人,就算做不了唯一,做个之一也是不错的。
程雅丽斜着身子半搭在沙发上,红酒杯捏在手里轻轻晃着,目光却始终望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