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是第二天六点半经过盛州站,姨妈家离盛州火车站有一段不远的距离,许长洲亲自开车送的她和何宗文。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除了些许几盏煤气路灯照亮些微角落,整个盛州城仍被黑夜笼罩,路上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行人。
然而,当他们途径城西百货大楼附近时,听见有卡车陆续开动的声音,隐约还有军队踏步行进的声音。
遇上了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许长洲深深踩下油门,迅速将车开走了。
顾书尧回头看了一眼,街道上黑漆漆的,只有隐约的灯光,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感觉那些卡车似乎是往盛州城门方向去了。
她还想仔细看清楚些,何宗文拍了拍她的肩膀,“书尧,你在看什么呢?”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过头去问何宗文,“这么早他们去干嘛?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殷鹤成昨天不是说人已经解决了么?如今和日本关系紧张,警惕些也是应该的。”
虽是这么说着,顾书尧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偏着头,通过车上的后视镜往后看,然后汽车正好经过一个转弯,她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许长洲也劝她:“舒窈,你现在呀,就是什么都别想,和恒逸两个安安心心去津港,倒时我们把药厂也迁过去。”他顿了顿,又跟何宗文说:“恒逸,你上回跟我说,你小舅还是津港商会主席是吧。”
何宗文点了下头,许长洲接着又对顾书尧道:“书尧,倒时咱们过去做生意也要方便许多……”他说了一半却止住了,许长洲通过后视镜去看顾书尧,直接她将车窗打开了,一个人正望着窗外出神。
冷风吹乱她的发丝,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到达盛州站附近的时候还只有六点,有很多人都是坐六点半的这趟火车去津港。
盛州火车站虽然前几天刚刚经历一场枪战,可这这个时候火车站依旧是人山人海,还没靠近,便看到街道上提着行李的人走来走去,更多的是拖家带口,像是去避难。
如今只有盛军出兵对付日本,即使没有前天的那场袭击,燕北六省也谈不上安全可言了。
虽然殷鹤成专列的站台和普通列车站台并不完全在一处,但许长洲的车走的路有一段正好是上回她开车出来时经过的,上次发生那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如暴雨一般扫射过来的子弹,在街道上相互追逐的飞车,让她不由有些后怕,那些制造这一切的人真的只是王兴吗?真的都已经抓获了吗?
顾书尧一直在出神,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汽车已经在停稳,何宗文已经替她将行李拿下车,许长洲在车外喊了她好几声:“书尧,还不下车。”
她走下车,许长洲往里送了他们几步,便要先去药厂了。顾书尧已经嘱咐了他,八点之前最好就将五十箱磺胺药送到麓林官邸那边去。她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给他送些药去也能安心些。
顾书尧和何宗文站在盛州站的台阶上,与许长洲挥手告别。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是来乘坐这辆火车去津港的。
顾书尧和何宗文一起顺着人流往前走,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站的时候,盛州城外的方向突然传来两声巨大的爆炸声,虽然那边离盛州站有一段距离,可这两声爆炸就像雷鸣一般从天那边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