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成说的还是顾舒窈不爱听的话,可如今换了种语气和说法,顾舒窈虽然还是抵触,却没有从前那种厌恶了。
殷鹤成察觉到了顾舒窈的变化,小心翼翼从她的耳畔轻轻吻过去,步步为营去碰她的唇。
他温柔地吻她的唇,带了几分缠绵缱绻,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只要稍一放松,便能一点点沉溺其中。
如果这世上从来没有顾书尧。
嫁给殷鹤成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对外,他是燕北主帅,有担当、有谋略,护一方百姓周全。对内,他对她的态度已然改观,处处袒护,不顾生死救她性命。
顾舒窈有片刻的失神,过了一会才扭过头去挣开他,“别这样。”
她刚一开口,几乎是同时,殷鹤成已经点到为止松开她了,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轻声道:“不早了,早点睡。”
顾舒窈翻过身背对着殷鹤成,可她根本睡不着,一颗心在胸口沉沉跳动。
再这样下去了,她迟早会疯掉。
她只希望他快点好,能让她心安理得地离开他。
顾舒窈失了眠,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因此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顾舒窈睁开眼,发现殷鹤成靠坐在她身侧,在看他昨晚那本没看完的书。
见她醒了,殷鹤成放下书,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老夫人那边来电话了,晚上我们就回帅府。”
殷鹤成的伤还没好全,怎么突然要回帅府?
顾舒窈愣了一下,只见殷鹤成将书摆回床头柜上,笑道:“你也忘了吗?我也是才记起来,明天就是小年了。”
顾舒窈忙着照顾他,的确是忘记了日子,没想到已经到了年关底下。
顾舒窈回自己的卧室收拾东西,她卧室里还是和原来相同的陈设,拉开衣柜的门,里面还挂着她在燕华女中的校服。
顾舒窈还记起上一次从官邸回帅府的情景。
之前的那些经历在她脑子里打转,那是一段让她屈辱、难受的经历。如果真按殷鹤成说的年后结婚,之后便是生儿育女,过上官家太太的生活。
那样的日子,似乎一眼可以看到头。
她终究不是顾舒窈。
她是欠殷鹤成一条命,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偿还,用不着用自己的一辈子去还他。
殷鹤成没有告诉老夫人他受伤的事,而且打算一直瞒着。
他回帅府的时候刻意穿了一身戎装,就像直接从林北回来的一样。
下午换药的时候,顾舒窈看过殷鹤成的伤口。并不算恢复得太好,可他一回帅府,背却和往常一样挺得笔直,完全看不出他曾经受过伤。
顾舒窈没说什么,只挽着他的手小心扶着他。
帅府已然有了过年的喜气,刚走到帅府的客厅,顾舒窈便看到五姨太正领着几个丫鬟在剪窗花,有鹿鹤桐椿、三阳开泰、还有狮子滚绣球,各种样式的,都剪的十分精巧。
五姨太穿了条红色的织锦旗袍,见到殷鹤成他们回来,喜笑颜开:“雁亭,你可算回来了,打了胜仗也得回家不是?老夫人这几天整日都在念叨你们俩呀。”说着,又差遣佣人去老夫人那传话。
殷鹤成只跟五姨太寒暄了几句,便带着顾舒窈去见老夫人了。
殷老夫人一直等着殷鹤成回府,一听到佣人传话,便颤颤巍巍出来迎。
殷鹤成与他奶奶感情好,也连忙上前去扶。
老夫人一见着殷鹤成眼睛就红了,“雁亭呀,你爹已经这样了,奶奶就怕你出事,怎么才去了二十几天,就瘦了这么多?”
顾舒窈这才仔细去端量殷鹤成,整日和他在一处到不觉得,现在一看,才发现他的确清减了不少,即使他极力打起精神,可脸色却是无法掩盖的。
毕竟殷鹤成流了那么多的血,后来又连着又好几天,连一滴米都没有进。
殷鹤成在她面前不把他的伤势当回事,她也便跟着懈怠了,可回头想想,怎么说也是枪伤,她亲眼看着他在鬼门关前打了一个转,怎么会不打紧呢?
殷鹤成笑着掩饰过去:“奶奶,林北那边自然比不上盛州,又是去剿匪的,总不能养一身膘回来。”
殷老夫人原本含着泪,也被殷鹤成的话逗乐了,用手去拍他的手臂,“也不至于瘦这么多。”
他跟着笑了笑,“这不是回来了吗?”
殷老夫人不再去管他,只说今晚让厨房做出酒席出来给他接风,也幸好是快过年了,不然他从林北回来,估计还得去趟乾都,长河政府自然是要给他办庆功宴的。
老夫人转过头又去看顾舒窈,笑容却收敛了许多,殷老夫人其实一开始就瞧见了她,只是刻意不搭理她。
这个孙媳妇确实不令她省心,顾舒窈从她寿宴上匆匆离开,惹出的事老夫人都可以不计较。可她不老老实实在帅府带着,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还被歹人掳去了林北,惹得她急火攻心。
老夫人有些埋怨地朝顾舒窈开口,“我早就跟雁亭说过,好好的帅府你不住,你去法租界住什么?外头不比帅府安全,那天你哥哥急匆匆跑到帅府来,帅府上上下下都为你捏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