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聆听着昆钧的自述。
“我的意识十分混沌,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只对跟过去有关的事物有反应……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摩拉克斯,让他阻止你。”昆钧说这段话时,语气坚定,充满了找到摩拉克斯就可阻止另外一个化身的自信。
钟离望着昆钧,放下了自己抱胸的手,侧身抱歉道:“如果你的力量再强一些,我就能更早认出你,而不是等你提起‘镇龙石’才察觉到异样。”
姜逸嘴角一抽,好吧,钟离和龙王你们对力量强大和弱小的定义,果然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昆钧的力量怎么也不算弱呀,最多在其体内隐藏的比较深。
“不怪你,我早已面目全非了。”昆钧叹息道,“直到摸到那块古老的石碑,才想起过去种种。而之前,怎么回忆都感觉差一点,只会对龙蜥和传说等事物觉得熟悉。”
他仰着头,望着洞天的穹顶,仿佛要从这地心岩床看向那人间。
“实在太久了啊。年轻的人类与年迈的地龙均无从知晓的秘密……”昆钧笑道,“摩拉克斯,你说还是我说?”
有外人在,就让他们见证他和摩拉克斯的过去吧。
姜逸洗耳恭听。
对其来说,越久远的历史和故事,代表越久远的时光,越浓郁的时间真意。
知道越多,越具体,时间之道就越强大。
如果由当事人讲述,那岁月流动的痕迹就更加明显。
“无妨,由你定夺。”钟离露出微不可查的笑。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那就我来吧。”昆钧对姜逸、荧和派蒙说道,“若陀龙王原是岩神摩拉克斯的知交与战友,寿命远超人类。然而,大地的衍生物正如这地面上的岩石……”
他说出那句在地表上说过的话,“岩石的记忆并不很长,能留存其中的只有极为强烈的情感。时间越久,记忆便越模糊。‘磨损’,正是世界加诸其身的导火索。”
荧呢喃:“磨损?”
她好像听钟离说过这个词。
姜逸认真听。
昆钧提到了记忆的模糊,但这应该是磨损的表现之一。
因为摩拉克斯,钟离,说过自己记忆很好,他是契约之神,只有足够好的记忆才能记住每一张契约,就比如,几千年来,每一艘在璃月港停留和出发的船只他都记得清楚。
“磨损夺去了若陀龙王的思考,让他渐渐回忆不起故友的面貌,想不起曾亲自守护的璃月港。”昆钧说道,“原本完整的龙王变得暴躁、富有攻击性……”
封印法阵内的若陀龙王化身暴怒开口:“是人类攻击了我赖以为生的地脉!”
“此言诚然。”昆钧赞同道,他并不否认这份人类对若陀龙王的伤害和过错,“所以‘你’才攻击层岩巨渊,才有了那场与摩拉克斯的大战。”
荧和派蒙看向那若陀龙王的小女孩化身。
从这样看,似乎对方做的事情有可原。
“最初,为了开拓疆土、发展生产,璃月人进山采矿。过度开采引发了地脉震动,使‘我们’苦不堪言。”
“‘磨损’更是让‘我们’变得如同野兽。无论怎么挣扎,‘我们’依然不断失去与人共处的能力……失去理性。”
昆钧的话,让姜逸若有所思。
这是“人与自然的矛盾”,人类代表开拓进取精神,若陀龙王象征着自然。
或者说,文明和自然的矛盾。
仙神世界,山有山神,水有水神,万物有灵,只能发展和谐自然的仙神文明和封建文明,而不可能发展出破坏自然的科技文明。
那是污染,那是禁忌。
污染水域,采集矿石,破坏山脉,毁灭他们赖以生存和修行的环境,只会引来仙神暴怒。
在地脉祖龙若陀龙王眼中,这大概就是人类和摩拉克斯的抢先背叛。
那么,天理是自然吗?坎瑞亚算是科技文明吗?
元素战技的破坏是在世界循环里的,而科技文明的许多科技明显不是,或者说,造成的后果,很难靠自然修复?需要很长时间,世界才能愈合。
随着旅行,随着见闻,姜逸发现自己的路,好像开始偏离。
或许是自己成了世界,忽然讨厌起了科技,但人的理性,又让其并不讨厌科技的使用,只要科技不危害到自己。
“可能在旅途的终点,我会和尊敬的深渊王子殿下,反目成仇呀!”他微微感慨,希望后面的国度和继续的旅行,能让其发现众人仇视深渊,反抗天理的真相。
知道天理到底代表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
昆钧的下一句话,似乎有所解答。
“摩拉克斯分出自己的力量以阻止‘我们’进一步磨损,却只是徒劳。‘磨损’是天理之所在,力不能及。”
“所以,‘我们’成为了‘你’。从‘你’的意志之中,又分化出了‘我’。”
姜逸看着昆钧,这施加磨损的天理,是天的道理,还是某种存在呢?
若其是某种存在,自己和天理果然合不来。
同样施加的磨损,给人的感觉会完全不同。
一个是自然天道,有一线生机和改变,就是暴怒也可进行交流,想办法处理人和自然的相处,一个却是被存在赋予的天地规则,根本不给你具备理性的可能,直接推动矛盾的爆发,扭曲你的意识,身不由己。
这提瓦特的磨损……
他垂下眼眸,未来的自己也会面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