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兰面带失落的出了餐厅。
谭慧看着出去的身影,撇撇嘴,“这位可殷勤着呢,今儿你是没瞧见,午饭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勾着老爷,这要不是俩人离得远,那目光都要粘一起了…”
秦卿夹起饺子,慢慢的蘸着醋,和谭慧闲聊着,“她年纪也不小了,从前就没个孩子?”
谭慧想了想,“听说是死了男人,也没有孩子。”说着心里犯了酸意,“要不,她能有那种神态…眼睛都快长男人身上了。”
秦卿笑笑,“您也可以啊。”
“唉,我做不出来…”
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自从许秋兰进了秦家,秦昌进几乎每晚都在她房里歇息。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秦昌进揽着她聊天,“今天看你从厨房出来,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腌了小菜,想让大小姐尝尝…”许秋兰怯怯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昌进默认为是没得女儿的好脸色,毕竟前两个太太进门时,大女儿就冷脸了好久,他宽慰着许秋兰,“没事不要往卿儿跟前去,她性子虽执拗,但只要你别惹到她,她还是很好相处的。”
“嗯,我看大小姐也是个好心性的。”
“嗯,但这事急不得。”
“我今天就是想和大小姐多亲近亲近,老爷,你不会怪我吧?”
秦昌进紧搂了她一下,磨蹭着她的胳膊,“不怪你,不过这事要听我的。”
许秋兰也不坚持,温顺的靠近他怀里,“嗯。我听老爷的。”
……………………
腊月初二
儿的生日,娘的难日,秦卿没有机会感谢母亲带给她生命,每到这一天,她都会异常烦躁,所以她从来不过生日。秦昌进更不敢提这一茬,久而久之,每年的今天,她都像往常一样,稀疏平常的过,不过今年多了件要做的事,给母亲扫墓。
天刚放亮,秦卿就收拾妥当,出了门。
崎岖的山路,卫亭开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公墓墓园。
卫亭将准备好的水酒饭菜、鲜花纸钱,拿出来,“小姐,东西都备好了,饭菜是我娘亲手做的。”
“辛苦伯母了。”秦卿带着卫亭往墓园里走,母亲年初时便已迁到这里,但她却是第一次来。
墓园里密密麻麻的立着众多墓碑,她根据张冠周所说的位置,在墓园里找了半晌,走到某处时,她似突然得到了感召,抬头望去,一座长方形黑色墓碑在不远处,没有照片,碑上只有四个大字,赫然醒目,‘秦氏肖婉’。
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见到母亲的墓碑,或许是血浓于水,或许是母女连心。
秦卿在看到那四个字的一刹那,眼眶湿润,豆大的泪珠,骤然流下,心如绞痛,难以言喻的思念、悲伤、委屈,淹没了她。
她站在原地,隔着几座碑的距离,望着那四个字,哽咽着,压抑着强烈的哀伤,凝噎半晌。
秦卿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座墓碑,每一步都似踩在云端上,虚妄不真实,那四个字似乎便成了女人的模样,静静的等那里,等她靠近,秦卿已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但她就是知道,那个温婉包容,对她充满耐心的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泪水浸湿了她的脸庞,蒙住了视线,雾蒙蒙的前方,她仅凭着感觉走向前,眼眶中水雾骤然而下,不知觉的,已到了碑前。
卫亭将一应物品放到地上,静静退后,走远,在仅仅能看到小姐身影的地方驻足。
秦卿来回张嘴数次,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出闷闷的声音,胸前剧烈起伏,她大口喘着气,泪流不止,咸湿的泪水滋润她的口腔,心口如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堵住,她抬手重重的在胸口敲打几下,恶心的呕吐出来,呕得脸颊通红,血气上涌,终于在几番尝试下,颤抖着喊出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