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亭迷惑了,不是他们拦住他的么?旁边的军官气势逼人,腰间的枪反着光,他不敢乱说话。“能去你家坐坐么?”美丽的小姐又问他,他更糊涂了。“说话!”旁边的军官语气不善,卫亭赶紧用力点点头。
卫亭跟着军官走到汽车旁,军官叫他上车,他伸手摸向车门,却不知该往哪儿放,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然后军官从里面打开车门,“又怎么了?”
卫亭脸色通红,小声说道:“我不会开车门。”
张冠周看着局促的男孩儿,打开车门,声音不由放轻,“上来吧。”
“唉。”卫亭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蹭了蹭脚下的泥,小心的坐上车。车轰隆隆的开起来,道路泥泞不平,他的心也随着车身上下颠簸。
“多大了?”
“十四”
张冠周看着他洗的发白带着多处补丁的衣服,学应该是上不起的,“ 工作了?”
“嗯,拉人力车。”
“干多久了”
“不到一个星期。”
“你爹娘身体怎么样?”
“还行,我爹去年被车撞断了腿,拉不了车了,每天在家晒晒太阳,我娘身体不错,就是眼睛不好了,干不了什么活,给人浆洗衣服,挣点儿是点儿。”
张冠周瞟了一眼他的脚,“脚是怎么弄的?”
“刚开始拉车,用不好劲儿,慢慢习惯就好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卿知道了他家男人都拉人力车,是家中老三,上有哥姐,下还有个8岁的弟弟。
卫亭指着前方,“长官,前面那棵大杨树旁边胡同,把头第一家就是。”
车停在大杨树下,秦卿下车走过去,道路泞泞,上了小路,路面铺着黄土,走起路能容易些,皮靴上湿润泥土,又结成土块,沾在鞋底,略感沉重。
“长官,到了!”
凹凸不平的土墙裂开了一道长长缝隙,延长到门口,单薄的木门歪斜着,上面还有个破洞。
卫亭推开门,秦卿站在门口,环顾四周,低矮的房屋黑漆漆的,狭窄的院子常年见不到光,阴暗潮湿,有股腐烂的气味。风吹着破旧不堪的木门,咣当咣当的撞击着墙壁,什么叫穷得叮当响,她终于体会到了。
老人躺在柴火垛上,这么热的天,却还穿着破旧的棉袄,衣裳的补丁东拼西凑,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老妇人打扫着院子,尘土飞扬,转头见到儿子身后跟着军官,笤帚掉在地上,惊愕失色,“二儿啊,这…这…这是怎么了?”老妇人手脚哆嗦,粗糙皲裂的手指紧紧的拽着卫亭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