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落座,酒菜上桌,都是年轻人也不用太多客套,连饮几杯已经熟络,原来那阎英达与张议潮是至交好友,而张议潮却是安景旻的妹夫,安景旻邀请烦了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打听大唐的消息。
“听闻大唐圣天子在朝,任贤使能,宰相夙夜勤强,任公竭节,邓国公用兵如神,战无不胜,安西军天下精锐,骁勇无两,而今天下靖平,盛世在既,不知可真?”。
看三人目光炯炯,满脸急切,烦了道:“吾在京中日短,不知其详,只知藩镇已平,陛下罢撤冗官冗爵,安西军去往边关”。
“好!”,阎英达抚掌笑道:“大唐富有四海,生民亿兆,今内乱既平,恢复盛世,只在朝夕”。
张议潮低声道:“程兄可曾听闻朝廷何时用兵河西?”。
烦了摇头道:“不曾”。
三人齐齐一黯,叹道:“王师不至,我等无复见天日矣”。
“不知何日得见王师”。
烦了看了三人一眼,有些忍不住,人家小张是唐人,盼王师能理解,安景旻也算能勉强说得过去,你阎英达一个吐蕃贵族,盼大唐军队来干嘛?来砍你?
犹豫再三还是问道:“阎贤弟乃吐蕃权贵,何以盼大唐王师?”。
阎英达正色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吾生于山野,得习圣人教化,知道德廉耻,略悉世事,今吐蕃朝堂,鬼魅横行,各地将官,凶暴成性,各部互相争斗,万千小民涂炭,惨不忍言,大违于天道。余以为,止大唐一统寰宇,扫涤污秽,以仁治天下,万民方得止兵息戈,永沐皇恩……”。
看他满脸圣洁,侃侃而谈,烦了佩服的连连点头,阎老弟这觉悟,不干个礼部尚书都屈才了……
张议潮又问道:“程兄在京师可曾得见邓国公?”。
烦了道:“听闻他去江南游玩,不曾得见”。
“哎呀,可惜”,张议潮叹道:“吾素来仰慕杨公,也不知何时才能拜见,可惜杨公归唐未路过沙州,失之于交臂”。
烦了轻叹道:“他在西域虽算竭力,可惜……”。
张议潮脸色一变,反驳道:“杨公在疏勒,将数百之兵,收千里之域,施以仁治,万民敬慕,虽天时不予,安西陷落,却早有公论,非战之罪也,程兄何故非议杨公?”。
看他脸色涨红,烦了顿觉好笑又欣慰,点头承认错误,“吾失言,贤弟勿怪”。
四人继续喝酒,也越喝越熟络,说出的话也越发没顾忌,阎英达满脑子圣贤书,比老白还干净,他坚定的认为只有天下一统才能长治久安,而吐蕃明显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只能靠大唐,要取消贵族与奴隶之分,在高原设立郡县,推行孔孟教化,有教无类……
安景旻急于打通商路,打通商路才能挣钱,只有挣钱是真的,其余都特么是假的,不做买卖的粟特人还是粟特人嘛?
张议潮则认为身为唐人,特别还是高贵的清河张氏,居吐蕃治下是不能接受的,河西历朝历代都是汉家土地,如今却被搞得遍地腥膻,简直愧对祖宗……
三个家伙慷慨激昂,烦了既没煽风点火,也没泼冷水,只是不紧不慢的喝着酒,人还是应该有理想抱负的,即使理想有些遥远,总比没有强。
酒宴尽欢而散,回到驿馆,听到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沙瓜二州大都督录支同学明日设宴款待琼珠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