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悦作势要还给他,却被他搂进了怀里:“逗你的。”
“那这些你退回去。”赵子悦推开他,指着桌上的那个大锦盒:“我懒得保管。”
徐来合上锦盒盖子:“送你的嫁妆,你不要就算了。”
一听是嫁妆,赵子悦杠道:“那行,我出嫁的那天,你可不许哭鼻子。”
“我娶你,那也是幸福的眼泪。”
“这么些天不见,这油嘴滑舌的本事见长。”
“你还没试,怎么知道我嘴油不油?舌头滑不滑?”徐来趁机在她粉唇上轻吻了一下,又马上退至门边,敞开咖色大衣:“你给我织的毛衣,我天天穿着。”
赵子悦捂住发烫的嘴唇,一脸绯红......
保罗酒吧门对面街道。
吉普车里。
“...你那小兄弟还挺机灵的。”王樵透过车窗瞥了一眼藏在拐角立柱后面的徐缺。
徐来嘴角微扯:“你可别当面这么夸他,他会飘的。”
“...刚你说要请杜先生帮忙调度三艘大货轮,恐怕...”王樵自知上次徐来帮了他们大忙,都不好继续说下去。
徐来轻拍了一下方向盘,又指了指正在望风的徐缺:“就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北平送的信...”
“是他?”王樵一时不知所措,正是由于徐缺送信及时,北平的鞠清远才能将那封陶希圣的亲笔书信送至香港......
“...我自投到山穷水尽的境地,又不肯做山穷水尽的想头。譬如污泥中的一粒黄沙,自己不想做污泥,却已是污泥中的一份子了。有时一两个好友在一起,谈起我们所处的环境,总觉得只有研究如何死法:投水呢?触电呢?自戕呢?然而这一粒黄沙还有留恋着不能死的必要。我的名誉地位,是我自己从千辛万苦中奋斗出来的,为什么我要让它们埋没在污泥中,自寻毁灭...”
这封亲笔书信表达了陶希圣对走”和平运动”的彻底绝望,他的本意是和为贵,能不打仗最好,可他忘记了孔圣人不仅说过“和为贵”,更是说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像陶希圣和高宗武这样饱读诗书的大学问家,有着对小日本的无限“天真”,以为小日本是真心想求和,可现在小日本獠牙已露,如果他在条约上签字,那么必将遗臭万年,子孙后代也会因他们而羞愧.....
他们想悬崖勒马,想揭露小日本的阴谋,那就必须逃离上海。
这也是眼下王樵头疼的事情:“不瞒你说,杜先生发电文过来,要我们尽全力护送高陶两位先生到香港...所以,你的事情,估计杜先生他无暇顾及...”
“就凭你们?”徐来掏出香烟扔了一根给王樵:“不是我小看你们,就是加上上海军统站所有人,这事都难办。”
“难办也要办呐,杜先生下了死命令。”王樵深吸了一口烟,呛得他嗓子生疼,他仔细一看:是老刀香烟:“你怎么喜欢抽这么冲的烟,还来一根哈德门。”
“不,我就喜欢它的冲,够味,够提神。”徐来推开他递的香烟,低头沉思了几秒:“兄弟,你跟我跟杜先生传句话,只要他答应调度给我三艘货轮,那高陶两位先生出上海的事,我必鼎力协助。”
王樵先是一喜,然后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可杜先生要是知道我将这事透露给你,我怕...”
“怕什么怕?如果你们任务失败,你以为你和杜先生留在上海的那些弟子,还能有命?反正伸头一死,缩头也是一死,就看你拎得清不。”
王樵知道徐来在日本人那里吃得开,更有岩井总领事罩着,想办法送两个人安全离开上海,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尽量一试。”
“我等你好消息。”徐来抬手看了看劳力士金表,他心里清楚,杜先生是不会拒绝自己,因为护送高陶二人出上海,绝不是杜先生的意思,而是他幕后那位国军总裁对杜先生下的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