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恨不得碾碎所有站在我对立面的人,我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幻想怎么样让苏家人痛不欲生。
我不否认,我甚至在心里盘算过要怎么通过诱骗折磨苏月,去完成我对苏家的报复。
那段时间同仓的犯人们都怕我,说我的眼睛里,有刀子。
可老段要我笑,该大笑的时候大笑,该微笑的时候微笑,发自内心的笑,各种各样,合时宜的笑。
这太难了,我完全做不到。
我试着假笑,但我知道这种程度的假笑,都不用跑到老段面前接受检验,老段那个鬼,是真的有火眼金睛的怪物。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缠上了王胖子给我讲他入狱的故事,我总是在听到互扇耳光这个环节的时候努力去哈哈大笑。
刚开始王胖子还埋怨我说小哲哥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到后来,我笑的越来越欢畅,眼泪鼻涕一起来,王胖子好像被我感染了,每次说起那段经历,他也开始笑,就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第三道考验最难,可我还是完成了。
从那以后到现在,我随时嘴角都挂着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笑是真的还是假的。
后来我问老段,说其实你早就相中我了,那三道考题,实际上就是在教我东西了,对吧?
老段笑问我,说何以见得?
我说第一个,是要我少说多听,多动脑子。
第二个,是绝境要勇,绝不后退,向死而生。
第三个,是要我保持城府,让别人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老段笑笑看着我,说聂哲,你不算聪明,可你也不傻,但是据我所知道的判官里,你是最菜的一个。
我说那你干嘛要选我接班?
老段高深莫测的一笑,说因为你够普通,所以你够真实。
跟老段聊天就是这样,你就像在读一段满是生僻字的佛偈,有时候是字不认识,有时候字你全认识,你就是看不懂。
你还不能发脾气,你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反正他也不会理你。
而且你知道这种不理你,是懒得搭理你,就像一个人,不会搭理拦在脚尖前的蚂蚁一样。
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一种惯于掌控生死的上位之人,对弱者自然而然的冷漠。
因为我也成了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