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书房。
祈守章搁下笔,目光越过紫檀长案,落在一袭青衣容颜俊美的次子身上,眸光深邃似一潭不见底的幽冷湖水。
他不好女色,所以子嗣不多,只得二子一女,其中又以为这个外室所生的子嗣最为出色,无论相貌,还是城府、心计乃至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但……
有时候他又觉得次子太过出色,连他也看不透次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父亲,您找我?”
祈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祈守章敛起散发的思绪,道:“听说陛下将凝香馆的事情交给了你与赵守成,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眉目了。”
祈守章有些诧异的审视着次子,从接手这件案子到现在,也就一天的功夫,居然已经有了眉目。
“说来听听。”
祈容沉默片刻,他摇头道:“恕儿子直言,这件案子,父亲还是不知道的好。”
“连为父也不能知道?”
祈守章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虽然案情严重,手段恶劣 ,涉及上百条性命,但说到底,只是一桩发生在胭脂铺子的案子;与与那些涉及朝堂争斗,牵一发而动朝局的案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祈容没有说话,而这已经是一种回答。
祈守章目光渐渐冷了下去,转而问道:“和宝蝶斋有关?”
“明面上是的。”
“明面上?”祈守章敏锐地察觉到问题,双目锐利如剑,似要看穿次子的内心,“淮阳王?”
不等次子说话,他又自顾自摇头,“淮阳王是宝蝶斋幕后东家的事情,在为父这里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连他也是明面上的?”
祈容略一犹豫,点头道:“是。”
嘶!
祈守章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只有三言两语,但老辣如他,已经足够品出其中的问题了。
连淮阳王都只能算是明面上的棋子,那背后之人是谁,并不难猜。
他低头看着紫檀长案上绘了一半的山水画。
半晌,他重新执笔醮墨,继续剩下的那一半。
书房里,寂寂无声,只有狼毫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在勾勒完最后一笔,祈守章长出一口气,搁下笔取过毛巾拭了拭掌心的汗,“来,瞧瞧为父这幅画如何。”
“是。”祈容应了一声,上前观摩,画纸上绘的不是常见的江南山水,风光霁月;
相反,这幅画上多是峰峦叠嶂,密林狭谷,落日西斜,给人一种苍茫之感……
祈容眼皮微微一跳,“这是南疆?”
“不错。”祈守章颔首,不无感慨地道:“当年太祖皇帝一路打到南疆,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却败在那无处不在的瘴气与蛊虫之下,无奈之下,只能退出南疆,以南岭关为界。
想当年,我大周是何等的风光,如今朝廷只是守住南境,就已经费尽力气,还得依靠那赤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