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容缓缓睁开眼睛,“有劳了”
正殿内,弥漫着沉香独有的幽幽气息。
国师交待过,沉香可平心静气,可有助于参悟天地之道,所以即便是在这样六七月份的盛夏时节,长生殿内还是日日焚香,从不间断。
周帝依旧是那一身熟悉的道袍,自从他修道后,除了祭天、大军出征送行这样的重大场合外,他几乎不穿龙袍。
“臣叩见陛下,愿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祈容在大殿中站定,躬身行礼,一如既往的恭敬。
“平身。”两鬓霜雪渐渐转乌的周帝笑呵呵的抬手,感慨道:“这样的话,朕每天能听到许多遍,可唯独你说的,朕最钟意听,你可知为何?”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因为臣说得都是肺腑之言。”祈容低头回答。
“呵呵。”周帝笑而不语。
片刻,他目光一转,落在祈容捧在手中的卷宗上,那双不怒而威的眸子微微一动,“人面花的案子查清了?”
祈容垂声道:“托陛下鸿福,臣总算不负所托。”
“你听听他这话。”周帝指着祈容,朝一旁的黄忠笑道:“打从进来开始,句句不离恭维,这满朝文武,就属他最会拍朕马屁了,可偏偏朕就吃他这一套。”
“陛下鸿福齐天,庇佑万民。”黄忠捧着拂尘,笑着回答。
“连你也跟着他一道溜须拍马。”周帝笑斥了一句,道:“且去拿过来吧。”
“嗻。”
黄忠一甩拂尘,来到祈容面前,接过卷宗恭敬地递到周帝手中。
周帝一目十行的扫过卷宗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不过片刻,就已经看完最后一行。
他抬起头,淡淡道:“这么说来,罪魁祸首是赵九安?”
“赵九安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一枚棋子,真正下令的,应该是隐藏在幕后的淮阳王;可惜臣始终没有找到可以指证淮阳王的证据,赵九安等人犯也坚决不承认。”
祈容坦然言语,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周帝面容平静地道:“所以你来见朕,是打算就此结案?”
祈容沉默片刻,恭声道:“恕臣直言,若继续追查下去,或许能够找到些许线索,但想凭这些坐实淮阳王的罪名,太难了,反而会弄巧成拙,引来他的反扑,得不偿失,毕竟……”
他抬头看了周帝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在没有剪除赤焰军的情况下,那道遗诏带来的后果太严重,就连周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半晌,周帝颔首,低沉的嗓音在殿中响起,“朕听说从宝蝶斋搜出来的银子,加上银号里的,统共不足万两?”
“是,宝蝶斋看似庞然大物,实际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上回臣从赵九安那里要出来的,应该就是他仅余的底子。”
“这么大一间铺子,还不算各地的分店,却只得万两之数,呵呵……”
周帝轻笑着,眸底一片冰冷,不见丝毫笑意。
“恒越,你说说看,这么多银子都去了哪里?”
祈容沉吟片刻,垂眸道:“应该都在淮阳王手中,但他用在哪里,用来做什么,暂时还不清楚。”顿一顿,他又道:“臣会尽快查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