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走到双膝跪地的淮阳王身前,亲自将他扶起,愧疚地道:“都怪朕轻信于人,让老十二你受委屈了,朕这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陛下言重了。”淮阳王受宠若惊。
周帝拍一拍他的肩膀,感慨道:“还好母后来得及时,朕才没有铸成大错。”
陈太后闻言,抚袖微笑道:“那也得皇帝听得进去才行,否则哀家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母子三人相视而笑;
长生殿内,母慈子孝,其乐融融,一扫不久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一番絮语后,陈太后携淮阳王以及永宁离去。
在他们走后,周帝脸上犹如春风拂面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阴沉如锅底,眸底的寒意更是犹如实质一般,刺得黄忠面皮发疼。
黄忠面色微白,赔笑道:“陛下……”
“呯!”一个黄晶镇纸狠狠砸在黄忠脚前,当场砸得粉碎,细碎尖锐的晶片骤然炸开,四散飞溅,其中一片正好划过黄忠穿着棉袜的脚背,当场映出一道血痕。
黄忠骇然,待回过神来,他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急忙跪下请罪,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并跪下的,还有他身后的宫人。
周帝看也不看他,面色铁青地盯着糊着上好高丽纸的殿门,那目光阴寒之余更多了几分噬人的凶光。
“陛下息怒。”一身宦官服饰的祈容躬身,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和,“这一次不成,可以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终有一日,可以除去心腹之患,还大周一个朗朗乾坤。”
他的话令周帝面色稍霁,徐徐敛起眸中的凶光,冷声道:“你说的不错,朕就暂且将头颅寄存在老十二的脖子上,来日连本带利一并要回来。”
祈容唇角微扬,“陛下圣明。”
周帝盯着他,忽地嗤笑一声,“你这小子,明明都是一样恭维拍马屁的话,朕却唯独喜欢听你说。”
“那是因为陛下知道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行了。”周帝指一指陈太后坐过的椅子,道:“这会儿没外人,坐下说话。”
祈容没有推脱,从容谢恩落坐;说来也奇怪,他明明是一副宦官装扮,坐在椅中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你也起来吧。”周帝低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黄忠,后者松了一口气,谢恩起身后,乖觉地取来酸梅汤,讨好地道:“陛下,这酸梅汤熬好后,在冰窖里放置了两个时辰,又放了一些碎冰在里面,最是消暑解燥,您尝尝。”
周帝修道之后,体质变得异常燥热,这样的体质在冬天的时候是好事,不惧严寒,数九寒天的时候,依旧只着单衣单鞋;可到了夏天就受罪了,浑身发烫,稍稍一动就躁热难耐,只能整日整日的用冰,服用冰食,方才觉得舒服一些。
所以每年夏天,长生殿的冰都是用的最多的,有时候能占到整个皇宫用冰的三分之一。
周帝拿起银勺正要饮用,似想到了什么,道:“拿一盏给恒越。”
“是。”黄忠躬身答应,又亲自盛了一碗递到祈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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