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面容一僵,很快恢复如常,微笑道:“母后说到哪里去了,儿子只是传十二弟来几句话罢了。”
“当真?”
“儿子不敢欺瞒母后。”周帝眉眼半垂,身为天子的他,这会儿在陈太后面前恭敬地让人挑不出错来。
“那好。”陈太后似乎就等他这句话,顺势道:“哀家就在这里坐着,且听听皇帝是怎么问话的。”
周帝闻言,眼眸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但仍是恭敬地答应一声,示意黄忠端来椅子,又亲自扶着陈太后落坐,这才站直了身子,重新看向淮阳王。
“你身为郡王,却豢养杀手,几次三番谋害朝廷命官,罪行累累,你可知罪?”
淮阳王声音嘶哑地道:“无论陛下问多少次,臣弟都是那句话,臣弟冤枉!”
周帝心中恼怒,但当着陈太后的面,还是耐着性子劝道:“罪证确凿,何来冤枉二字?老十二,你若坦白认错,朕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定会从轻发落。”
“皇帝!”陈太后淡淡道:“都有些什么证据?”
周帝递过锦衣卫呈上来的册子,又复述了一番钟三娘的供词,陈太后听完后,嗤笑道:“哀家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铁证呢,原来就是一本画册与一名女刺客的供词;皇帝不觉得太过草率了吗?”
“锦衣卫行事,母后是知道的,绝不会造谣生事;至于这名女刺客,她也没有冤枉老十二的动机。”
陈太后抚过袖口的金线,似笑非笑地道:“既然皇帝说起动机了,那哀家也问问,老十二做这些事的动机是什么?”
“据儿子所知,颜秉文等人,应该知道了老十二的秘密,以致招来杀身之祸,可惜他们三人先后被杀,这个秘密,也就无从得知了。”
“也就是说,皇帝所言种种,都只是一面之词?”不等周帝开口,陈太后面容一肃,冷声道:“仅凭一面之词,就定一位郡王的罪,皇帝不觉得太过儿戏了吗?”
“这……”周帝一时被问得答不上话来。
祈容见状,拱手道:“太后,臣……”
陈太后横目相视,冷声道:“哀家与皇帝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外臣来插嘴了?”
“臣知罪。”祈容无奈噤声。
“母后!”周帝终于冷下来脸,“此乃前朝政事,不如您先回慈宁宫歇息,待儿子处理了这边,再去向您禀告。”
陈太后微微一笑,依旧坐得四平八稳,并无丝毫起身之意,“皇帝这是在提醒哀家,后宫不得干政?
放心,这个规矩是老祖宗定下来的,哀家记得,哀家也无意干涉朝政;但今日之事,既是国事,亦是家事;你与老十二都是从哀家肚子里爬出来的,哀家实在不愿见你们因为一点小事而闹得手足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