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颜惜微微窘,轻轻点头。
明一剂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长叹一声,感慨道:“这小子打从十年前见过你之后,就跟着了魔一样。”
“十年前?”
颜惜微一怔,祈容第一来提亲,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一年多前的事情,怎么又有十年之前,十年前她才不过六岁。
明一剂斜挑着眉毛道:“怎么,你还不知道?”
“惜微不知,还望明老告之。”
“这小子倒是嘴严。”明一剂摇摇头,将开好的药方递给观言,让他去抓药煎药,自己则整理起了随身的医箱。
颜惜微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明一剂往下说,忍不住追问道:“明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世子十年前就见过我?”
明一剂盖好箱子,沉吟道:“祈容的身世,你知道吧?”
惜微轻咬银牙,如实道:“我只知道世子生母并非侯爷夫人,而是侯爷养在外面的……妾室。”
明一剂叹息道:“妾室都是好听了,他娘从头到尾,都没有挣上妾室的名份,就连侯府大门都没有踏进过一步。”
“在祈容九岁的时候,他娘就过世了,因为没有名份,所以她不能被葬入祈家祖地的,而祈容又心疼生母,不想随便找个地方埋葬,就想着,将她送回娘家安葬。”
明一剂话音一顿,道:“你可知祈容生母是哪里人氏?”
颜惜微正要摇头,忽地福至心头,脱口道:“难道是乐平县人氏?”
“你倒是聪慧。”明一剂颔首,“不错,原籍就在乐平县;那个时候,他跪在地上求了一天一夜,侯爷终于答应让他将生母骨灰带回乐平县安葬。”
“祈容满心以为,葬回乐平县,母亲就不用做孤魂野鬼了,哪知道他外祖父冥顽不灵,认为他娘做了别人的外室,败坏门楣,坚持不同意将她葬入祖地之中。
为了这件事,祈容苦苦哀求,甚至在门口长跪不起,晕过去好几次,外人瞧着都可怜,偏那老儿铁石心肠,怎么也不答应。
祈容最后没办法,只能将他母亲的骨灰送去了万宁寺。”
明一剂话音一顿,意味深长地看向颜惜微,“有印象吗?”
颜惜微颔首道:“万宁寺就在乐平县,母亲信佛,我小时候就经常陪母亲去那里上……”
话说到一半,她倏地停了下来, 尘封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六岁的她随冯氏往万宁寺进香。
周帝虽然推崇道教,但也没有禁佛教,百姓可信佛也可信道。
万宁寺后头栽着两株西府海棠,每到四五月份,树上便会开满海棠花,遮天漫地,一眼望去,尽是嫣红的花朵,犹如女子颊边的胭脂,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惜微自幼喜香,尤其喜欢兰花与海棠,对这种花的香味如痴如醉,自从知道这两株西府海棠的存在后,她每每随冯氏过来,都会在树下逗留许久。
那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她刚到那里,就看到有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少年望着海棠树下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