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走到朱窗前,抬手推开窗子,一股初冬的冷意顿时扑面而来;周帝却仿佛十分享受,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王府管家,居然可以在京城肆意兴风作浪,堂堂七品朝廷命官,他说杀就杀了,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顺天府丝毫没有察觉;呵呵,你信吗?”
黄忠低了头不敢言语,其实他在听凌禄招供的时候,就觉得此人做为一个管家来说,未免太过神通广大了。
就算淮阳王府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权倾朝野,但也不至于如此。
他这个五品内廷大总管都自问做不到。
除非……凌禄只是一个替罪羊,那就都说得通了。
周帝迟迟等不到回应,转身,神色有些冷寂,“怎么,现在都不愿意和朕说话了?”
黄忠回过神来,惶恐地躬身道:“陛下误会了,奴才只是在想,既然您……并不相信凌禄的说辞,为何不让祈世子继续查下去?”
“再查下去,也不过多抓几只替罪羊罢了,没意思。”周帝摆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凌禄是替罪羊,那推他出来的人……
黄忠不敢再想下去。
周帝回过头,望着屋檐处不断往下滴水的冰棱,看得久了,那目光也如冰棱一般幽冷森然,“老十二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黄忠陡然一惊,背躬得越发厉害。
他做为周帝身边的老人,是知道许多隐秘的:
譬如陛下与淮阳王并没有表面所见的那么亲和;
又譬如……先帝当年其实是属于十二皇子,也就是淮阳王继承帝位的。
至于为何遗诏上写的是二皇子继位,呵呵,自然有人知情,但谁又敢说出口。
“咯咯……”
清脆的笑声从窗外传来,打断了黄忠的沉思。
他抬眼看去,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欢快地往这边奔来,在她身后,追着好一群嬷嬷与宫女。
“父皇!”女孩欢呼着奔到窗下,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穿着紫锦朵花的衣衫,领口袖口俱镶着风毛,油光水滑。
她是周帝第十个女儿,封号温仪,也是最小最得宠的那一个,其母原本只是一个宫女,被周帝看中封了选侍,怀孕后迁了贵人,可惜没能生出个皇子来。
原以为只能守着贵人的名份就此终老,哪知女儿意外投了周帝的眼缘,母凭女贵,被册封为贵嫔,成为一宫主位,扬眉吐气。
温仪肌肤白皙,一双杏眼滴溜溜转着,十分可爱,手里还握着几株红梅,看样子是新折下来的。
这个功夫,那些宫女嬷嬷也追到了,看到周帝,全部呼啦啦跪在地上请罪。
周帝也不理会她们,低头看着窗外的女孩,和颜悦色地道:“怎么到父皇这里来了?”
“儿臣刚才去御花园,看到红梅开得正好,想着父皇喜欢,便折了几枝来送给父皇。”温仪一边说着一边献宝似地举高了手里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