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容一言不发地接过书信,乍一眼看去,这信确像出自他的手,就连弯折钩提的细微处都如出一辙,但他从未写过这样的信。
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假冒他的字迹,诓骗颜惜微来此。
能够将他字迹临摹到这般传神,此人必与他十分相熟,且接触过大量他誊写的文字,会是谁呢?
正自疑惑之时,他闻到一缕熟悉的墨香,似乎是……
想到此处,祈容脑海中猛地掠过一道人影,难不成是……
未等细想,耳畔传来惜微的声音,“这信是假的?”
“嗯。”祈容不动声色地按下心中猜测,颔首道:“我只写了一封文书给颜伯父。”
惜微早已经猜到这个答案,故而并不意外,“世子可看得出这信是出自何人之手?”
“只凭一封书信,很难看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查清楚。”祈容一边说着一边将书信叠起收入袖中,“在此之前,让观色继续留在你身边,万一有什么人想对你不利,他也能应付一二。”
说话间,观言奉了茶进来,颜秉文刚一揭开盏盖,便有一股浓郁醇厚的香气扑鼻而来,只是闻着,便让人精神一振,观那茶汤,竟是殷红犹如鲜血,茶叶沉浮其中。
颜秉文也喝过不少茶,但这样浓郁的茶汤与醇厚的茶香尚是头一回见,“这是什么茶?”
观言笑道:“这是陛下赏给世子爷的大红袍,听说这茶只长在武夷山上的几株母树上,一年就十来斤,稀罕得紧;世子爷得赏后,就请江公子喝过那么一回,其它时候都牢牢收着,舍不得喝。”
观善也在,笑着接口道:“是呢,也就您与长姑娘面子大,否则奴才们可闻不到这口茶香呢。”
祈容睨了一眼,淡淡道:“你们二人何时学了那市井长舌妇的本事了?”
观言二人吐一吐舌头,赶紧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言。
待各自喝过茶后,颜秉文问出憋了一路的疑惑,“颜某早已被罢官,如今只是一介庶民,不知世子特意传书召颜某来京都,是为何故?”
深秋近冬时分,黄昏才过,这光线已是幽暗了许多,夜色犹如一对巨大的垂天之翼,缓缓落下,笼罩了整个京都。
观言负责掌灯,随着烛火被一盏盏点亮,屋里重新恢复了明亮,烛光照在祈容俊美的侧脸,犹如蒙上了一层橘红的面具。
祈容捧着喝了一半的茶盏,凝声道:“伯父可还记得周翰与梁冲?”
尽管已经过去有一段时日,但再次听闻这两个熟悉的故人名字,颜秉文依旧心中一痛,叹息道:“自是记得。”
“那伯父……”祈容双眸微抬,盯着颜秉文,一字一字道:“可想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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