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晴一头扑进冯氏怀里,仰起精致的小脸,“母亲,二哥哥来了,还赶了马车过来,就在门口等着呢。”
“知道了,真乖。”冯氏微笑着揉一揉次女的脑袋,抬眼对长女道:“去吧,母亲也相信宋涟不是那样的人,其中定有隐情。”说着,她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要小心,那里毕竟不是正经人待的地方,一旦有不对,就赶紧回来,切莫久留。”
颜惜微郑重向冯氏行了一礼,哽咽道:“让母亲操心了,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出了县衙,果见颜仲平戴着一顶草帽坐在马车上,瞧见她出来,精神一振,赶紧招手,“这里。”
颜惜微过去盈盈行了一礼,“劳烦二哥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赶紧上车。”颜仲平摆摆手,等颜惜微上了车,一扬马鞭,往寄柳胡同驶去。
阴暗,逼仄。
这是颜惜微对寄柳胡同的第一印象。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却被一株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柳树与槐树,生生遮蔽了烈日,只有少少几丝得以从树叶缝隙中漏了下来。
胡同两边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屋中间夹着只余一条窄小的小道,堪堪够一辆马车通过。
寄柳胡同做的是夜生意,所以这会儿外头没
听到车轮驶过的声音,一张张涂满了劣质脂粉的脸从窗口探出来,看到马车与眉目分明的颜仲平,那一双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纷纷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哥,来姐姐这儿啊,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嘻嘻!”一个戴着廉价珠花的高佻女子朝颜仲平抛着媚眼,脸上的脂粉涂得太多,这一笑,顿时漱漱而下,露出一道道皱纹。
旁边披着粉色薄纱的女子唯恐被她招了生意去,赶紧道:“小哥,别听她的,瞧那张老脸上的皱纹,夹死几只蚊子不在话下。”
“她们都瘦得像竹竿一样,摸着就硌手,哪像姐姐软玉温香,保管你乐不思蜀。”又一名丰腴女子目光火热地瞅着颜仲平,还把自己撒满香粉的帕子往马车上抛。
会来寄柳胡同里大都是一些没什么钱又想寻欢的粗汉子,浑身酸臭味,像颜仲平这样的眉目清朗的少年郎,在这里可是稀罕货,一个个都想把他把往自己屋里拉。
高佻女子听到这话,顿时双手叉腰,横眉怒道:“你说谁像竹竿呢,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就是,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胖的像头肥猪。”粉纱女子也是一脸恼怒,张嘴骂了起来。
“贱胚子,你说谁像肥猪呢!”丰腴女子气得鼻子都歪了,当即冲过去与她们扭打成一团。
颜仲平傻眼地看着这近乎荒唐的一切,他……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吧,怎么就打起来了?
“二哥,找个人问问看章氏住在哪里?”马车里传来的声音惊醒了颜仲平,他几经斟酌,找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热情”的女子去打听,在被揩了好几把油,又被强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女子贴身小物后,终于打听到了章氏的住处,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门口有一口井,很好辩认。
颜仲平逃也似地驾着马车往前驶去,不一会儿,一口石井出现在视线中,一并出现的,还有一间屋门紧闭的小屋。
这里已经是寄柳胡同的巷尾,住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三旬左右的女子半好奇半疑惑地看着颜仲平。
在瞧见从马车里下来的颜惜微时,心神不由得一阵恍惚,待回过神来,心中暗暗生起一丝忆想,甚至觉得,此生若是能被这样俊美如谪仙的男子睡上一晚,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颜惜微没有急着进屋,而是找那几个女子打听了一下昨夜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