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李举说李老太是在争执之中,被推倒撞击桌角而死,可女儿看过地上所画的痕迹,李老太倒下时,是脚朝外。”
“那又如何?”颜秉文拧眉,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掠过,但一时又抓不住。
颜惜微想一想,道:“女儿示范给您看。”
冯氏闻言,连忙起身殷勤地道:“我来演李老太。”
“多谢母亲。”
颜惜微拉着冯氏来到屋中,她让冯氏背朝颜秉文,然后自己站在冯氏身前,一掌推在冯氏肩膀上;她用的力道不大,所以冯氏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就稳住了身形。
颜惜微看向若有所思的颜秉文,“父亲瞧见了吗?只有正面在阻拦李老太离开的情况下,才会让她的头磕在外桌角上,而不是面朝床榻,所以李举所言不实。”
颜秉文沉吟片刻,缓缓道:“也许是因为事发突然,李举一时记错;又或者,他进去的时候,李老太已经摔倒了,并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
“或许吧;女儿只是想说,证人的口供会受各种因素干扰,未必就一定正确,包括……李府的下人。”
颜惜微听得出,颜秉文字里行间,仍是偏向于李举,也难怪他会这样,毕竟从表面来看,李举一夜之间既被戴了绿帽,又死了相依为命的老娘,实在可怜。
颜秉文还算公道,她这一路过来,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言论这桩案子,季氏与李四明明还没定罪,可在他们的编派里,早已成了两个十恶不赦之人。
“为父有数。”颜秉文暗自将此事记在心里,随即瞪着颜惜微道:“好了,回过头说说你吧,私自跑去命案现场,干涉刘捕头他们办案,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该罚。”
“女儿知道,听凭父亲处置。”颜惜微乖巧地应着。
看着低头认错的长女,颜秉文心中一软,但还是狠着心肠道:“就罚你在外头跪两个时辰,不许吃晚饭。”
颜秉文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呜咽声,是冯氏,她拿着帕子不住抹泪。
“我知道你心疼惜微,可……可她确实犯了错啊。”颜秉文最怕冯氏落泪,每每看到,都会手足无措,这次也不例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冯氏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断落下。
“夫人别哭了,哎,为夫……为夫就是小惩一番,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往后再犯这种错。”见冯氏还是不说话,颜秉文无奈地道:“那……那不然改成跪一个时辰?”
这一次,冯氏终于说话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我不是怪老爷,也不是心疼惜微,犯了错就该受罚,这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这话,颜秉文松了口气,疑惑地道:“既然夫人理解,为何还要哭?”
“我是自责,老爷要管理一县之地,已经十分辛苦了,如今还要操心家里的事情,都怪我教女无方。”冯氏越说越伤心,泣声道:“我该与惜微一起受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