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医生每天都会进去给江绾绾身上的伤口换药。
每次透过玻璃看见女孩身上的伤口,霍珏就觉得心像在油锅里炸。
期间XI的几个队长都来看过她,待了一会儿后又急匆匆回去开会了。
最关键的一天终于到来,这是江绾绾躺在ICU的第七天,依照医生的话,如果江绾绾在今天之内醒不过来的话,那她之后醒过来的机会就会很渺茫。
她伤口愈合的很快,裹在身上的纱布拆得差不多了,不再裹得像个木乃伊,只是在伤口处贴上了纱布。
除了没醒之外,她的所有情况都明显好转了,每天都允许一个人进去探视,必须要穿上无菌服和进行全身消毒后才可以进去。
ICU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男人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露在外面的手。
还有半个小时,这一天就过去了。
ICU外也站了不少人,其中还有霍珏的父母,霍老夫人年纪大了,怕听到消息之后会受到刺激,所以他们暂时选择把消息瞒了下来。
楼漓紧张地抓着霍城的手,心里不断祈祷道:
“上天保佑,一定要让这个孩子醒过来啊。”
要不是云渊拦着,云霓都要冲进去站在江绾绾的床头使劲喊人了。
滴滴滴。
病房里除了各种机器运作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男人弯着腰,隔着无菌服虚握着女孩的手。
她比之前他见到那会儿更瘦了,下巴尖尖的,从远处看都快看不到床上的人轮廓了,以前活蹦乱跳的女孩现在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男人看着她手背上被扎出来的针眼,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
“绾绾,我知道你爱睡,但是现在……”
“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
“……………”
没有人会回答他。
他还是像前几次那样,拉着她的手陪她说话,这几天他说过的话,比他前几年的加在一起的都多。
即便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厌其烦地说着。
十二点的时钟准时敲响。
床上的女孩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依旧是那副熟睡的样子。
医生带着护士走进去,对着坐在床边的霍珏道:
“霍先生,时间到了。”
“知道了。”
医生遗憾地垂下眼,让护士做好记录后就出去了。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楼漓红着眼睛上前问。
医生低下头颅,微微摇摇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脑死亡。”
楼漓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落下来,抓着医生的袖子,声音打颤:
“脑死亡?你是说………”
医生不会隐瞒患者的情况,开口解释道: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继续维持呼吸机,第二个就是拔掉呼吸机。”
“维持呼吸机她以后可能不知道哪一天会醒,这个不能确定,可能一个月,可能两个月,也有可能永远不会醒。”
“拔掉呼吸机的话,我们会立刻宣布患者的死亡,这样她也能少遭受一些痛苦。”
医生话音一落,楼漓就晕倒在霍城怀里。
霍城立刻把人打横抱起,对一旁的林羿道:
“这里你看着。”
“是。”
医生说完话,从助手手里拿过文件道:
“你们谁是她的直系亲属?”
云霓咬紧了嘴唇才让自己克制不哭出声。一个箭步上前,“我是,我是她师姐。”
医生怔了一下,问道:
“有血缘关系吗?”
“我…………”
“我是。”
身后传来冷冷一声。
谢凛到了,霍珏派下去的人也只能拦他们片刻。
谢凛接过医生手里的文件,大致扫了一眼后在底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继续维持呼吸。”
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也要试一试。
签完字后,谢凛面无表情地看着病房内的男人,挺拔的腰杆立刻弯下来,埋着头,背对着他们的肩膀颤抖着。
在谢凛的认知里,这个男人不苟言笑,在得知他和江绾绾在一起后,他还刻意给霍氏找了点麻烦。
从霍珏处理这些麻烦的态度和手段不难看出,即便再大的风雨,再困难的处境也不会让他惊慌失措,冷静得像块冰。
就是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却在得知江绾绾很可能会醒不过来后,只敢小心地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吵到她一般,抖着肩膀泣不成声。
云渊拿着电话走到一边,给归尘汇报情况。
“师傅,小师妹她………没能醒过来。”
“知道了,你们最近别回来了,她现在出事了,多得是人想趁机作乱,你看着解决就是。”
“是。”
“咳咳咳………”
电话里传来猛烈的咳嗽声,云渊皱着眉头道:
“师傅,您怎么了?”
“没事,最近下雨,着凉了。”
“我和云霓不在,您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挂了。”
嘟地一声,归尘那边先挂了电话。
归尘擦了擦嘴角的血,洗掉手下沾上的血迹之后,他不紧不慢地擦着手,对着门口道:
“偷听完了吗?在那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人也不藏着掖着了,大步从墙边走出来,一边靠近他一边打量他的院子。
“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归尘没搭理他,拿出一个空茶杯,往里面倒了热茶。
那人毫不客气地坐下,往怀里掏了掏,掏出几本书拍在桌子上。
“这可是我的老底。”
归尘淡淡扫了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道:
“这是何意?”
那人往椅子上一躺,长腿直接搭在了桌子上,端起茶杯的时候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绳。
他直接一口闷了一下去,滚烫的茶水把他舌头烫麻了。
“哎呦我去,烫死我了!”
他把茶杯放在茶桌上,不忘用眼神横了一眼一旁平静喝茶的归尘,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后他又问:
“那丫头没醒啊?”
归尘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男人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尽最大的力量帮她修复破损的心脏了,没想到她还是没熬过来。
没道理啊。
“你来找我什么事?”
见他迟迟不说正事,归尘提醒道。
男人摆摆手,翘着二郎腿,姿态散漫道:
“看你死没死呢。”
说完他还冲归尘抛了个媚眼。
归尘:“……………”
“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男人晃悠的动作一顿,“这么早就休息啊?”
归尘将杯子里的茶水倒掉,将杯子倒扣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