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在厨房,考虑到云渊和云霓刚从山上回来,她特地绕到药库,取了一点泡水的草药,想着加在水里会好些。
她站定在一排排药柜前,从下往上开始扫视,看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列后伸手就要过去拿。
药柜的后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力气很大,将她抵在桌子上无法动弹。
江绾绾本能的握住那人的手腕,眼里只有吃惊和不解。
掐着她的人,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她的母亲。
脖子上的温度和昨天晚上的感觉很像。
很冰,却似柔软无骨。
她被死死掐着脖子,眼前的人是她的母亲,让她揍她,她可能做不到。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她把她救出来的。
女孩的脸憋得通红,闻溪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眼里带着陌生的杀意,她好像很纠结,很痛苦。
正当江绾绾准备一脚踹过去时,闻溪突然松手了,脸上的表情好像换了一个人,苦恼懊悔的看着她。
“绾绾,是绾绾吗?”
人一旦感受到威胁,会下意识远离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但她没有。
江绾绾咳嗽了几下,喘匀气后垂眼看着闻溪极致冰凉的手再一次摸上自己的脖子,用指腹一下一下温柔抚摸着。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女人的双眼通红,眼下带着一点点青,睫毛和嘴唇都在颤抖,眼眶里的眼泪滑落下来。
她的容貌几乎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脸上很光滑,皮肤细腻白嫩,她和归尘年纪一样,就算是保养得再得体,也不可能一点皱纹都没有。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她带出来的了,就目前看,她和闻溪的状态,都不正常。
“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闻溪面色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用手背去擦眼泪。
“这么些年,你都在哪?”
刚刚看着还算正常的闻溪好像又变了一个人,睫毛上还挂着泪,擦拭眼泪的手一顿,牙齿轻咬着指尖,带着诡异的笑。
“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啊。”
江绾绾眉心一拧,后脑处开始剧烈的疼痛,一些貌似不属于她的记忆开始涌上来。
研究室,秋千,笑,模糊的人影。
一幕幕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极速闪过,难忍的疼痛让她不禁弯下腰,头上直冒汗。
等疼劲过去,眼前早已经没有了闻溪的身影,江绾绾只觉得自己笼罩在一阵迷雾中。
难道她又出现幻觉了?!
药库里没有镜子,如果刚刚的事情是真的发生的,那么大的力气,脖子上一定会留下指印或掐痕。
此刻她也无法判断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闻溪是不是真的在自己面前出现过。
抬手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后,她拿起一旁包草药的皮纸,把草药倒进去后关上了药库的门。
就在她转头离开的一瞬间,拐角处露出了一双草布鞋。
…………
“那小丫头倒个水怎么那么久,不会又偷摸偷懒去了吧。”
云渊等着江绾绾那瓶水等了快半个小时,硬是没看见人来,他种树的速度嗖嗖地,这都快种完了还不见人来
他把小树苗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上的土,刚想去把她逮过来揍一顿,人就来了。
“急什么呀,这不是来了嘛。”
云渊叉着腰,看着江绾绾把托盘放在石桌上后,不客气道:
“哟,就这么几步路您走了半个多小时,真是辛苦你了呢。”
云霓在一旁笑着摇头,手上整理着今天早上刚采回来的药。
“再废话我倒了啊。”
江绾绾先给云霓倒了杯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云渊。
云霓闻了闻,笑着道:
“快来喝吧,这水是温的,晚晚加了药,对身体好。”
听到对身体好,云渊一个闪身就来到两人面前,他手上带着土不方便碰杯子,于是心安理得的开始使唤江绾绾。
“快给我倒一杯,我快渴死了。”
江绾绾拿出一旁早已倒好水的杯子,假动作明显的往旁边倒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尽数泼到了云渊脸上。
云霓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绾绾摇摇晃晃站定后,一本正经扭头对云霓说道:
“师姐,这草都要枯死了,你为什么不给它浇水啊?”
她的语气太过天真,云霓脸上笑意一僵,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后拉过她的手问:
“你说它是什么?”
“这不是师傅让咱看的药草吗?师姐怎么不浇花,要是被师傅知道了怎么办了?”
云渊咬了咬后槽牙,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往下掉,他艰难地闭了闭眼,尝试压下心里蹭蹭冒上来的火气,一分钟后。
好的,没控制住。
他没管江绾绾的伤是不是好全了,一把揪住她的领子开始晃她。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啊?!想挨拳头就直说!”
“师姐,我可能在做梦,草居然会说话,它还要打我。”
云渊拳头都举起来了,看着江绾绾认真发问的眼神,终究没下得去手,只是愤愤地掐了一把她的脸,说了一句老子不帮你干了,转身急步离开,期间还踹倒了刚种好的树苗。
树苗:“…………”
它招谁惹谁了。
云渊走后,云霓拉着她的手,神情严肃道:
“晚晚,你认得我是谁吗?”
“你是师姐啊。”
云霓松了一口气。
看着云霓有些担忧的眼神,江绾绾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玩得过火了,还没开口解释刚刚在药库的那股剧痛就开始袭来。
只是这次的更加严重,她直接昏了过去,这可把云霓吓了一大跳。
刚沉下去的气又提了起来,将她软下来的身子接在怀里后一声声地叫她。
“晚晚,晚晚,晚晚你怎么样?”
就连在昏睡中,女孩的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痛苦之意。
云霓一个横抱把人抱起来,大步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师兄师兄!快来!晚晚晕倒了!”
云渊正在一边洗澡一边骂娘,那些在大殿里被归尘压着学习的礼仪早就忘在脑后了,他现在一身火气没处使,云霓不乐意陪他打架,霍珏在山上的时候还能勉强和他过两招。
他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就听见云霓在外面催命似地大喊,把水龙头关掉后才勉强听清楚她的话。
云渊脸色一变直接抓起衣袍裹在身上,顺过一旁的腰绳牢牢系在腰间,快步朝江绾绾的房间跑去,途中还跑掉了一只鞋。
云霓拿来了止疼用的银针,对准穴位扎进去,但是对昏睡中的人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似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她开始拼命的挣扎。
每一根针都是对准穴位扎下去的,她一动,云霓怕针歪,到时候说不定错移到了什么死穴,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眼下又没有其他人,她只好自己动手,压住了江绾绾乱动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