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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
“功也不练!嗓也不吊!耍嘴皮你倒是学成了!”
“咱唱戏的不靠这个!凭的是功夫、本事、玩艺儿!”
“没你的近道儿可走!”
只见一个眼神倔强的女孩儿正跪在地上,双手将一盆瓢泼儿高高举过头顶。
一个身似鹤型的老翁手中掌着把戒尺,将之握在身后。
老翁口中虽然说着重话,可在女孩儿看不见的地方,却满眼都是疼惜。
张茹素一行人此时刚刚好来到后院就撞见了这一幕。
梅若雪嘴角一弯,心知一定又是老师在给弟子们做训诫。
她们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要想成名角,哪能不挨打呢?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可不是说说而已。
张茹素率先开口了:“老师,若雪师妹过来看您了!”
老翁背过身来,在见到梅若雪的一瞬间,就是浑身一震。
堪堪要将那只空出来的手,遥遥向她们伸来。
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清明了许多,嘴唇颤抖着似乎要说些什么。
可僵持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令光先生将戒尺猛地一下摔在地上,也不理众人就转身离去。
只留给她们一个落寞的背影。
梅若雪霎时就是心中一痛,知道老师这是还在怪她。
当年的她没有听从老师的劝告,执意要踏入娱乐圈。
要知道令光先生可是把她从小当做衣钵传人在进行培养,哪成想原本的正乙园门面台柱就此离去。
这叫他如何能不恼,又怎么能不怨?
那段时间她心中有愧,所以也一直躲着老师,不敢相见。
等到她大红大紫的时候,再想回去负荆请罪已经晚了,反倒变成老师要跟她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梅若雪最终无奈之下只得跟着秦世庭远走临安,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
令光先生于她,既如师亦如父。
所以梅若雪这次前来未尝没有想要解开当年的心结,重归于好的意思。
“【西皮流水】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到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呐~~~~”
幽幽地清嗓,将这首《苏三起解》唱的如泣如诉。
令光先生原本将要离去的脚步就是一顿,身形立止。
这一出折子戏本就是他当年教导梅若雪人生当中唱的第一折戏,现在梅若雪再度唱来《苏三起解》未尝没有时光倒转的宿命感。
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
但它却是整个剧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人生如戏,又有多少人是对方生命当中那不可残缺的一部分呢?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在这场名为人生的大戏之中是否可以尽情的释放欢乐悲喜?
如果这人间失去了折子戏,是不是还会有人去留恋?去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