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渊未等去寻重臾,言却便急匆匆地赶来。
“上渊!不好了!魔族首领已经攻上天庭,帝君急召诸仙归位保卫天界!”
“什么?!”上渊闻讯面色更凝重几分,“可否召重臾一同回去?”
言却急得满头大汗:“你可真会问,重臾被留在这里继续坐镇,这里就剩他来管,迟早会兵败的!”
上渊没有丝毫犹豫,起身便走:“我去向帝君请令,留在降魔谷。”
言却赶紧拦住他:“你当天界少了你能胜吗?这两处都不能没有你!”
他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上渊的脸:“我升仙之前最拿手的就是易容之术,学得能有八九成像,在这里镇镇重臾不成问题。”
“但沉碧在他手上。”上渊将观世镜递给言却,“她在灵镜灵力所创造的结界中,被洗入新的记忆,我绝不可能弃她不顾!”
“那天界怎么办?”言却愣了片刻,呆呆地用手指自己的脸,“我去吗?”
“上渊,没有人能替代得了你。特别是在帝君和魔族之首面前,我做不到如你那般动动手就抵挡数十魔族。”
“天界和沉碧,你要先救哪个?”
面对言却的提问,上渊沉默了。
不管是碧湖和成恒川、还是沉碧与上渊,横在二人之间的似乎永远是难以破解的选择题。
一面是自己在乎的人,一面是道德与苍生,他会选择什么?
选择沉碧,他心安,但那魔族之首已公然挑衅,他又怎能放心将全部重担落于青华帝君肩上。
若选天界,他对不起沉碧,但身为仙官,理当保天界安宁、保人间安宁。
这是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要必须做到的责任。
责任二字,比情感更为重要。
他对沉碧有责任,对天界更甚,若没有天界,则人间将生灵涂炭,他不指望魔族能善待人类,更不敢奢望在妖魔统治下的世界会是祥和安宁。
于是——
“言却,你在这里盯好重臾,这灵镜交与你时刻关注沉碧,若有任何苗头,速用留音铃寻我。”
言却转个身已变成上渊的模样,学着他的语气道:“知道了,你且去,这里一切有我。”
“好。”上渊召来青鸾飞身乘上,再次嘱托道,“一定要留心沉碧。还有,多加小心。”
“放心吧!”言却对他挥了挥手,看青鸾乘风而上后,转过身给自己打了半天气,终于下定决心去寻重臾。
重臾虽没有上渊仙力高深,到底也是坐稳了仙君的位置,不是轻易可以糊弄的。
言却用了十成力暂时唬住了他,彼此之间也算安稳几日。
然,一切转机在十日后,江曌空突然携七千妖军突袭降魔谷,打了重臾和言却一个措手不及。
彼时江曌空颇为稚嫩,她脸颊如稚童般圆润可爱,但眉眼之间充斥着浓烈的杀气。
“人间早晚是我的,其他任何人都不配拥有。”她赤红的双眼里满是讥笑,“天帝老儿就留这两个货色在这儿,也太瞧不起我了。”
她一出手便将前来阻挡的言却打飞回重臾面前,言却吐出一大口血,艰难地爬起来再次冲上前。
“哈哈哈哈!废物!”
江曌空以袖遮面,玉指慢慢拨拢袖口,露出半张脸来偷窥似的望着上渊模样的言却:“我看上了你的眼睛,真想挖下来尝尝,是什么滋味。”
言却捂着胸口晃晃悠悠地持剑指向江曌空与她身后密密麻麻的妖军:“这里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要想……”
他话没说完,一条血线已从虎妖手中飞出,缠绕在脖子上。
“听说神仙也会死,死法像虎、像猫、也像人,只要砍下脖子、掏出仙根,就可以毁了仙身,永远永远,魂飞魄散。”
江曌空勾勾手指,血线又紧了紧,在脖子上勒出一道血痕。
“即使杀了我,你也……”
言却的话又没说完,重臾却等不及了。他想上渊死,但并不想自己被拖累一起死。
他飞身上前斩断血线:“你什么时候如此优柔寡断,杀了她啊!”
“我……”言却心知自己一出招便会暴露假扮上渊之事,但事已至此,再不出手会丧失制敌良机,他略一沉吟,攻向江曌空。
重臾与上渊相识百年,怎会看不出此刻的“上渊”是个冒牌货,他顺水推舟,与其一同将江曌空连连击退。
不久天界援兵赶到,在这仙魔交界处激烈厮杀,降魔谷横尸遍野,仙陨的天兵天将化作一颗颗流星,照亮了清朗的夜空。
天界损失惨重,魔族亦然。这场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除了重臾。
在知晓了假冒上渊之事后,重臾便趁言却伤重,将他软禁起来,并以固相之法维持住上渊的外貌。
他趁言却昏睡,将观世镜和留音铃转承到自己身上。
随后又模仿上渊的笔迹给魔族送去一封信,上书大意为:天界欲和谈,承诺将九百年主宰权利让与魔族。
过了两天,他收到回信,魔族同意在降魔谷和谈。
他知道这必定是个陷阱,也知道魔族之人定会认为和谈是上渊布置好的陷阱,所以必要将上渊模样的言却送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和谈之日的前两天,重臾装作惊慌的模样拿着“美化”过的魔族回信给他看:“你看,魔族又要来犯。”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我被江曌空重伤,已经上表天听,没法继续……”
重臾手一挥,言却给天庭的传信浮现在空中:“真不巧啊,那天我一不小心把它截下了,天庭中可没有你的任何消息。”
他笑得格外开心,捏住言却的脸,一如捏住上渊的:“你要知道,降魔谷可是重要之地,不是什么消息都可以传进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