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手心点点发光的灵力忽而大盛,一招攻向江曌空的心口将其打退。江曌空趔趄几步站在乳白的空地上,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就是此刻!灵华飞身而起,悬于血河之上,双手指尖对碰拉开,几条白色的灵线在双手间生出。
指尖对准感应出的血河底部的临界点,几道白线如蛛网一般牢固地编织在一起,飞速向那一点扑过去——
血河翻腾。
冰冷的血河接触到白网便开始颤动起来,逐渐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猛烈地晃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拖拽自己。
灵华像一只放飞在血河上的风筝,正在被地面上的力量慢慢扯下来,她急忙将白线斩断。
血河中的血液升腾起来,在空中凝结成一个个圆球,江曌空手心冲向灵华,食指一弹,血球纷纷砸了过去。
灵华当即结出结界阻挡血球,然而越来越多、甚至是无穷无尽的血液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结界外,她的视野从鲜红变为暗红,又从暗红变为黑暗。
好像有东西又在扯她。
低头看去,那一抹白色的线不知何时又自己生长了回来,正将她一点一点向下拉扯。
明明已经扯断了,为何又再生了回来?难道……是鉴心镜自身根据她的意志延续了灵术?
是了,身处自己的地盘、所用自己的灵力,怎还能让她人控制,做了自己命运的主?
思至此,她顺应白线的力量缓慢降落,当双足将要接触到血河之时,正巧听到江曌空鄙夷的嗤笑——
“这些年来你从我手里逃脱数次,本以为你是多难缠的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真不知是我高估了你,还是低估了我。”
白线应声而断,此时此刻要做的便是凝神聚力。
“三,二,一……”
抵挡血水的结界突然破裂,粘粘在外的血将要落在她的身上。也就是毫秒之间,已经备好的灵力将这血水聚集起来,全部甩向江曌空。
江曌空被甩了一个措手不及,正要回敬一番,却看到灵华毫不迟疑地跳下血河。
“……”她望着深不见底的血河之水,抚摸上自己的指甲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我倒看看你能给我带来多少乐趣。”
血河之下并没有想象中的脏器和断肢,反而在黑暗中氤氲着些许流光,抬眼看去,远处那感应到的临界点正在不断闪烁。
灵华向它游去,在手触摸到闪烁之光的一刹那,那点荧光便扩散开来,将她紧紧包裹,随后全部消失不见。
“鉴心,鉴心,鉴别真心。你的真心是什么,可愿意给我看一看?”
灵华听到自己说出了这样的句子,可说出这句话并不受自己控制,反倒像是她存在于这个镜子里,就应当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的真心,你休想看到。”
沙哑的声音这样回答着,灵华仿佛看到那长而尖的红指甲再次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轻轻挥袖,那手却如尘烟般散去了。
“皆是幻象罢了。”灵华自语着,头不自觉地向后转去。
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面高墙,墙里嵌了一道大门,门上的窗纸破了一个小洞,似乎是诱人去观探一二。
灵华透过小洞看到了一座宫殿,正欲细细端详时,却发现自己已站在宫殿门口。
轻轻推开门,一个小男孩站在门边,他见到来人欣喜若狂,大力抱住了她:“帝渊,您怎么才回来,遂生等您好久了!”
“离我远点。”她的声音冷漠而疏离,“今日术法可有长进?”
男孩被一股气流推开也并不气馁,反而露出两个大板牙来笑着说:“长进啦!我会运用您给我的灵力了!”
他说着便开始比划,然而却换来一声嘲讽:“当真愚笨,花费一月才堪堪掌握,百年过去人还是没有妖聪明,从你身上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相遂生的眼里充斥了泪水:“帝渊不要嫌弃遂生!遂生一定勤加练习,不辜负帝渊的栽培。”
女子冰冷的手掐住了男孩稚嫩的脸:“觉得痛苦吗?痛苦便对了,世间没有不痛苦的事情,只有经历苦难才能得到快乐,所以痛苦就是快乐,你懂了吗?”
“我不懂……我不懂!”
眨眼间,相遂生长大了不少,他眼里含泪,匍匐在地抱着女子的小腿哭喊道:“为何帝渊不能收我为义子?帝渊是我生命的依靠,遂生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帝渊!”
朱红色的指甲戳开了少年的头,沙哑的嗓音似乎多了一丝悲凉:“你说的话都是妄想……呵……交代给你的任务做好了吗?”
沉默了片刻,相遂生擦擦眼泪抬起身子道:“遂……属下已联络李坛主,吩咐他把所有的死人都安排成意外死亡结案了。”
那只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几根杂乱的头发他沿着脸颊垂落,她又将这些发仔细归拢:“你做的很好。”
忽起一阵头晕,少年微笑的脸朦胧起来,恍惚间那抹笑颜变成了狡猾的狐狸脸,一只带着红毛的狐爪伸向心口。
“你的内丹,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