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行依旧带着文质彬彬的礼貌:“也许不久之后便会再见,本仙先行一步,告辞。”
悦来客栈。
灵华刚一进门,便有一片叶子从空中飘飘然降落到她头顶。拿起一看,是片槐树叶。
她握着叶片,回想起之前在南乡碰到江邈身上发生的奇怪事,那清游门弟子身上为何有妖的气息、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给江邈的药丸?
当时她委托安槐帮忙去查江邈的底细,如今可算是有了消息。
她将树叶放在掌心注入灵力,安槐的声音响在耳边。
他好像怕被人听到似的,声音又轻又小心翼翼:“灵华,你是让我打听消息还是想让我半截入土啊?我真有点后怕,这个江邈倒是没什么,却让我打听出江家命案的蹊跷来了。
这件事一句话两句话讲不清楚,我还是当面与你说比较好。”
灵华将手心的树叶揉搓了撒在空中,绿油油的槐树叶如飞散的粉末消失在了半空中。从怀里掏出鉴心镜,正要看安槐此时的情况,却听一阵敲门声起。
“灵华,开门!”
门甫一打开,安槐喜笑颜开的脸庞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她面前:“怎样?惊不惊喜?我感知到了崇郡安全之后便慢慢走来,如今时机正好。”
灵华向他身后看去:“秦丝没有与你一起?”
安槐摆摆手:“他帮我照看百晓生的生意,如今也爱财如爱我了。”
灵华不禁笑起来:“秦老板放弃唱戏的营生跟了你经商,看来是走对了。”
“跟对了人,做什么都是幸福。”安槐走进屋,反客为主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与恒古可有些进步?”
灵华眼里含了满足的笑意,脸颊上升起晚霞一般的红晕:“算是有些,从今往后,我决定正视自己的内心,坦荡的面对所有情绪,不再瞻前顾后,去做自己喜欢之事便好。只有喜欢,才会有欢喜。”
安槐倍感欣慰地点点头:“太好了,你能想通这点,两个人都不会觉得难受。可已经互通心意了?”
灵华迟疑了一瞬:“还未正式说起此事。”
“那怎么能行啊!”安槐如同焦急的老父亲,“你要主动告诉他……”
那厢,恒古听到灵华房里传来她与男子说话的声音,他看了眼在结界里正在熟睡的宁絮荷,没有细听便冲到灵华房内一掌打开了房门。
“安槐?”他愣了一下,上前拍拍安槐日渐变胖的臂膀,“你如何来了?”
安槐聊着恒古的事,见他突然闯入,掩盖似的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我来,是给灵华讲南乡江家的事,既然你来了,便一起听吧。”
恒古一听是江邈之事,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老实地坐在旁边,也不言语。
“这些日子我在南乡打探,确认了江邈在杀了江家人之后,便畏罪潜逃,这是你们都知晓的。但江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他无法全杀光,自然也漏下了许多幸存之人。
我找到他们打听了许多事。其一便是江邈杀人喝血,此事被江府一些下人看到,是板上钉钉之事,可至今他仍未捉拿归案,甚至于衙门都没有行动要抓他。
其二,便是官府在查案时,似乎并没有多加调查推进,只是收集完证据便无任何进展,只待时间飞逝,人们淡忘,没有人记得南乡江家为止。
其三,这也是最让我震惊的事,当时南乡的县衙,是委托我查云城失踪案的李巡抚,李成志。他亲手判了与张开源同流合污的堂弟,又如此信任我,将我划为朝廷之下,为民办事享受俸禄,应是爱民之人,我愿不相信他会对如此重大的命案置之不理,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秘密。”
恒古托着腮帮子问道:“既然有目击者,那案件应当很好判定才是,为何这般拖延了数年?若当即将江邈抓住,他便不会再杀死那么多无辜婴儿了。”
灵华思忖着:“有些道理,若他是迫于压力,那还倒罢了,若他是故意这样做,那便需要好好联系此时的局面了。
如今妖乱四起,有江邈这样的食婴者出现,一两个只是凶恶残暴的杀人犯,但若有人用药丸若催发出其他怪物,再放任其在世间随意伤害人类,那人间面对的惨痛便不止遭受妖乱一个了。”
安槐张大嘴:“应当不会,我印象中李巡抚身上没有妖气,他不会是同流合污之辈。”
“还是求证一下为妙,如今情况不能有失。”灵华启动了鉴心镜。
心念随着镜中漩涡流转,宝镜似乎察觉到她的心中所想,一个闭着眼的陌生男子的头颅出现在漩涡之中。
慢慢地,旋涡消退,男子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