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种感觉真的很痛,我也好几次觉得下一秒是不是会死。”宁絮荷用疑惑而犹豫的眼神回望灵华,“可是即便经历了这些,我仍觉得自己喜欢敬恕,甚至更喜欢了,我可是得了什么病吗?”
灵华还未出声,恒古倒是已忍不住怏然道:“可真是固执,他就这么好吗?你怕不是因为好奇才觉得自己喜欢他,或许是你喜欢‘喜欢他、但他又不喜欢你’的感觉,根本不是喜欢敬恕这个人。”
宁絮荷眼里起了一阵迷茫:“是吗?可我一日不见就会想他,这难道不是‘思念’吗?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吧?”
灵华没有去评断宁絮荷的感情,只是淡淡问道,“以后你想如何?”
宁絮荷放下茶杯,脸上没有太多喜悦:“我想与敬恕在一起,想试试与他成婚。”
恒古正喝着茶水,闻言“噗”地一声喷出来,茶水像天上散落下的水雾,洒了她一脸。
“抱歉,擦擦干。”恒古拿了块帕子拍到她脸上,“但成婚这也太不像话了!他就算不是你的仇人,那也是个和尚,如何能与你成婚。”
“怎会这样想?”灵华感应到她与宁絮荷的联结更强了。
“外面妖乱此起彼伏,我觉得自己不可以一直当一个藏在保护网底下的人,我像你一样有灵力,可以去帮助百姓们的。”她停顿了一下,“只是,我还没体会过与喜欢之人成婚的感受,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手。”
灵华透过宁絮荷的眼睛仿佛再次看到了自己:“你想要与我们一起平妖乱?”
“对,我看到了崇郡百姓的绝望与恐惧,不想再看到妖族欺负人了!若你们真的可靠,我也可以去除妖。只是……我放心不下敬恕。
我知晓敬恕他不会喜欢我,即便他对我有些喜欢,也不会承认的。我与他之间本就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沟,我愿意跳进去,看看能不能游到对面,但他不会这样做。
我明白希望渺茫,但还是想努力一次。做过而失败不会让我后悔,反而没有将自己的心迹说出口,我会日日质问自己内心,为何这般怯懦不与他说清楚。”
灵华没有迟疑:“那便去吧,多些体验也没什么不好。”
宁絮荷站起身走出房门:“多谢。”
天彻底亮了,小和尚智信扫着净音寺门口的落叶,脑门上出了一层晶莹的汗水。
宁絮荷对着智信的后脑勺弹了一个爆栗:“怎生觉得好久未曾见你了似的。”
智信揉揉头,抱着扫帚看向宁絮荷的目光好似哪里不太一样了,他拦住她进寺院的脚步:“敬恕师祖说以后都不让人进松树林了,进去就要挨打。”
宁絮荷侧身闪过阻拦:“我最不信他说的狠话。”
木屋前,宁絮荷用了灵力将小小木门一击打开,快步进入拉起跪坐在佛像前的敬恕:“我想明白了。”
敬恕未预料到她竟如此快的、气势汹地回来找他,猝不及防被提起,与她的前胸近在迟只间。他捏住宁絮荷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你要杀了我吗?”
宁絮荷向前一步:“你可愿意与我在一起?”
喜悦、惊讶,此刻敬恕的心中只有这两个词语。太多的思绪和情感迸发在脑海中,但他只抓住了最重要的。
她,发现了他最卑劣的部分,居然还说想与他在一起,世间怎会有如此痴傻的女子?这般纯善可爱,如何叫人不喜欢?
近两百年没有动过的心,在遇到她之时便重新打开了,他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
敬恕的余光瞥向身后,那股来自天界的气息再次聚在身后。他是个罪人,他自己知道,罪人只需要赎罪和忏悔,但凡有其他的心思,那便是一种亵渎。
身前的女子有种独特的香气,不同于之前他喜欢的女子,更不同于被他打碎的鉴心镜。他喜欢这女子,可他只能亲手将她推开。
这也是上天对他的一种惩罚吗?
宁絮荷见敬恕迟迟没有回答,抓住他的肩膀轻轻抱了上去:“我……我想与你成婚,你可愿意?”
敬恕笑了出来,是真心地笑了起来。片刻的时间就好,让他体会一下拥有幸福的感觉。
他闻着怀中女子的香气,胳膊抬起牵动着沉重的锁链,枯白的手放在了她的肩头,将她一把推开:“你对我的心意,我了解,但我乃罪孽深重之人,配不上你。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想起我。”
余光看去,智信的身影显现在木屋外,敬恕无力道:“仙官,请吧。”
智信手起,金光如朵朵花瓣落在宁絮荷头上,她不可思议地大喊着:“智信?你要做什么!敬恕快救我!”
小和尚的手一捏,宁絮荷便闭上眼失去意识,一团粉色的光从她的天灵飞出来,落到智信手里:“她的记忆都在这了,你可要留下?”
敬恕衣袖拂过,下一秒小和尚的手心空空如也。
“这是何必?”智信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此番矫正也有意义,她本不该对你有此种感情。维护原本的平衡亦是功德,我会上报,为你减缓雷刑。”
敬恕深深看着宁絮荷:“不必了,仙官将她安全送回就是对我最大的奖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