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丫鬟的孩子已经死去了,那她口中“杀婴的魔头”便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灵华见丫鬟疯狂的模样不欲与之多言,指尖汇聚点滴灵力向她身上撒去,丫鬟随即晕倒在地。灵华俯下身食指点在丫鬟的额间,一些残像映入脑海。
“王叔,你快看,我的孩子多可爱啊!”
大街上,丫鬟抱着半岁大的娃娃走在道路中央沾沾自喜地炫耀:“李婶,我就说我能一飞冲天,你看,我给原家生了个少爷!”
丫鬟在众人的吹捧下高昂起头颅:“现在南乡都知道原家有少爷了,而且是我生的,我要发达了!”
丫鬟转过头去找了间茶寮饮茶,却未见黑暗中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她。
天空响起炸裂般的雷声,这夜丫鬟睡得不踏实。想起自己的孩子总是害怕打雷,一到此时便哭个不停,她点灯起身静静聆听,却没听到任何哭声。
她推推原老爷的肩膀:“老爷,孩子一直没动静,是奶妈抱走了吗?”
“不晓得不晓得,生养之事你去问奶妈,问我做什么?”原老爷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呼噜声比雷声还大。
丫鬟无奈举着小小蜡烛走到孩子的小床前,豆大的亮光此刻也格外刺眼。
眼前尽是一片血红。
小床上的被褥都散落在地,大片的血泼洒般从床上流淌下来,孩子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只有几块碎肉和一个闭着眼的头颅留在床上。
死无全尸。
“啊!!!”
“你是怎么看孩子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老爷,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我并未成亲,这孩子说出去也不光彩,低调办了吧。”
“可是老爷,他死得蹊跷啊!”
“丢脸可比蹊跷难看多了!我警告过你不要四处乱说,这就是给你的报应!以后你出去干活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晦气。”
残像消失,灵华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向丫鬟。
同样的死法,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次,是巧合吗?还是刻意为之?
看来必须要探探原秋盈了,她住在原家,不可能一无所知。
灵华素手一挥,收了丫鬟适才遇见她的记忆扔到天空中。
快步来到原秋盈房门口,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秋盈妹妹,我来看你了。”
房间里果然还是沉默了半晌,疲惫的女声透过门窗飘过来:“凌华姐姐,你走吧,离开这里吧,我实在不想见任何人。”
“怕我看到你身上的伤吗?”灵华抚上门框,“我那日看见了你的遭遇,你一直都是这般过的吗?”
屋中依旧寂静,可灵华似乎听到了原秋盈心中的惊涛骇浪。
她继续道:“正因为你孤立无援,所以才格外珍惜与我相处的时光,不是吗?若你此刻还将我拒之门外,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秋盈妹妹,实话实说,我心里确实有些疑问,正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想来找你。若是有可以相帮之处,姐姐不会放你身陷囹圄。”
里面依旧没有回音,灵华贴近门框悉心聆听,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她心下了然,没再说话。
沉寂了许久,久到灵华已经觉得原秋盈已经不会再搭理她。忽而门被打开,原秋盈站不自然地用头发挡住脸上的伤,眼神躲闪道:“姐姐进来吧。”
灵华脚步轻轻,踏入了原秋盈专属的一片净土,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棕瓶:“这是金创药,对付这种外伤最好了,一抹就见效。”
原秋盈看着递过来的药伸出双手却没有接过来,灵华看到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一滴硕大的泪珠滴落在手背上。
“凌华,为什么只有你对我这么好呢?”原秋盈摸着自己的脸颊,那是被她亲爹打出来的伤。
“可是我不值得你对我好,我是个冷漠自私的人,我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从来没有让身边的人满意过。
我太失败了……我的愿望没有一个能够达成,亲人也都不喜欢我,我真的好孤独,有时候我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像个可笑的疯子一样……”原秋盈说着趴到灵华肩头哭泣起来,如同振儿死去那晚无助地啜泣。
灵华眼底淡然,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薄背:“现在我便来陪你了,有什么想倾诉的便大胆地说出来吧,我不会像你爹那样对你。”
原秋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灵华,犹豫了半晌问道:“你觉得我爹爱我吗?”
灵华答道:“他不爱你了,但仍养着你。不过也不必对他感恩戴德,因为他打了你。”
原秋盈拼命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又问道:“那你觉得,我爱振儿吗?”
她爱振儿吗?这个答案似乎模棱两可,丫鬟的孩子为何而亡?经历过此种大事后,振儿又是为何而亡?原秋盈可以独善其身吗?
可灵华见过她看向振儿的眼神,分明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温情。
船上抱着振儿走动的是她,害怕振儿生病的也是她,为振儿带着拨浪鼓的还是她。如果真的不疼爱,如何能做到日日亲近呢?
“你爱。”灵华坚定道,“你爱振儿,可是你不愿承认。”
原秋盈愣住了,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捂住脸控制不住地哭泣起来::“我不爱他!他死了更好!他死了对我们都是解脱!”
灵华默默看向她:“是你对振儿做了什么,对吗?”
原秋盈一时忘了哭泣,颓然跌坐在凳子上,拍着自己的胸口:“是我,是我亲手把孩子送到虎口之中的。”
她抬头看向一直无言望向她的灵华:“凌夫人,你不是想听我倾诉吗?那我就都告诉你,反正这些事藏在心里折磨得我夜夜不得安睡,说出来便也是你的噩梦了,我也就有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