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原家!这是我的家!”原秋盈叫喊着,是对灵华讲述,更似乎是对当时的自己说,“真是受够了,我才是自己生活的主人。我想要一切回到原点,想要一个温暖的家。而这家里,不包括初启阳,更不包括振儿。”
“所以你便动了心思?”灵华问道。
“是。”原秋盈平静得有些吓人,“我打了这杀婴狂魔的主意,特意求了爹爹让我带振儿出门,可没什么效果。
但上天没有忘记我,起了心思的第三日,我就在库房发现了许多粒绿色的晕船药。而那药旁边,还有一些肉丝。我知道了,应该是杀婴狂魔听到我内心的呼唤,他来了。”
“我急忙把药收起来,又把血迹擦干,去卧房看了振儿,可是他还活得好好的,没有丝毫受伤的地方。”
原秋盈叹口气:“说真心话,我很失望。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翠桔给我下的套,可是药不是可以轻易得到的,结合种种,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了……
但我还再愿一试,他的药落在这里,我便把药丸放在振儿身边,又在我房门外放了一颗,这样他来找药之时便会发现振儿。
可惜了,我再来看,药纹丝未动地放在那里,振儿也毫发无损,除了一日后无故腹痛了一回,再无其他。”
“所以你放弃了计划吗?”灵华询问道。
原秋盈低声笑起来:“当然没有。那时,再过一个月便要去云城,行船途中风大浪大,我本想在船上将孩子交给初启阳,诱他们去甲板,伺机将他们推进大海。
可是,谁能想到呢?初启阳上了船就不曾与我在一起过。他被别人家的丫鬟勾了魄,留我一人独自看着振儿。振儿若在我手中有任何闪失,我岂不是成为了千古罪人?”
“那为何又来找了我们?”灵华拿出那瓶绿色的药丸,“就是为了扔掉这个吗?”
原秋盈颇有欣赏之色地看向灵华:“我为何没有早点遇见你呢?我做过的所有事,最不后悔的就是遇到你。”
她继续道:“我一直把药放在身上,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这狂魔能发现振儿。可他一直没来,我便认为这只是翠桔耍我的手段。
所以药这就不是那样重要了,上船之前我便吃了一颗,本想在船上扔掉它的,也算是扔掉我内心最邪恶的思想。
可我听到你晕船似乎很厉害,便把药赠给了你,这应当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了。”
灵华把药收起来:“说来我还要多谢你。”
原秋盈仔细看了灵华不咸不淡的神色,失落道:“可惜你现在已经不愿承这份情了。”
灵华并没有否认,原秋盈确实有可怜之处,但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就去残害一个无辜而弱小的生命,这与原老爷和初启阳本质上有何不同呢?
她没有接话头,再次问她:“说起来,那晚,你知道他要来杀死振儿吗?”
原秋盈大惊,连连摆手否认道:“我怎能提前知晓?我与这杀婴魔头素未谋面,甚至都不相信他是真的,如何能提前预知他的行动?
只是,振儿死了,我心中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放松和解脱,反而愈发觉得喘不过气了。”
“所以那日你决心说要为振儿报仇,也是为了骗我?”灵华有些许愠怒,皱眉问道。
“是。”原秋盈依旧没有任何隐瞒,“我见过翠桔那副样子,只要学学她便好了,这样就算被她偷窥到了,也会说我跟她一样爱自己的孩子。
说来也讽刺,她爱她的孩子,我却一门心思盼着振儿死,我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可是他留在这个家里又能得到什么呢?从小便看他的父亲把母亲打得头破血流,还是去学他爹一样花天酒地、自私自满呢?
这世界分明没有可以让我有足够的信心将生命延续下去的理由。我想把一切恢复成最初的样子,所以我这样做了。
第一步是振儿,第二步就是初启阳,你能理解我吗?”
灵华此刻倍感复杂,原秋盈对于生活的挣扎,对于压迫的抗拒,这是最正常不过的。
可她不该伤人性命。
也或许除了杀人她并没有第二条可以完成自己希望中生活的路,但是这也会让自己深陷泥沼,结局无非是一起沦陷罢了。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无法理解你的所作所为。”灵华对对面的女子微微欠身示意,起身便走。
原秋盈也没有阻拦,只是轻声自言自语:“为什么要说呢?明明欺骗就可以继续当朋友……可正因为拿你当朋友,我才不想欺骗你。”
“啊!说出来可真畅快啊!”
灵华快步走向自己的客房,脑海中回想着原秋盈适才的话。
若杀婴的凶手不是初犯,那这凶手杀死那么多婴儿的目的是什么?
他又因何来到了原家库房,还落下了药丸?
若真的是原秋盈引狼入室,振儿身上的印记便是那时有的吗?为何是两种不同的力量?
疑点仍有很多,灵华边思索边大步走着,一个不留神便撞上了什么东西。
“哎哟!”
低头一看,撞倒了一名孩童,小孩子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抱着一只双头纸老虎,此人正是原府的小小姐。
她怀里抱着一些东西,急匆匆地站起来一溜烟跑走了,与此同时,灵华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