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正要捡起,却见那女孩也不哭不喊,一骨碌爬起来抢过地上的纸老虎:“这是我的,你不准碰。”
说罢拿着纸老虎,如对待婴儿一般摸摸老虎的头:“小双不怕,姐姐来保护你。”
灵华的视线打量了她一圈,这女孩应有四五岁,看她满身脏污似乎很调皮却没有人管。
目光随着女孩的手看向纸老虎的头,这个纸糊的、涂满黄色颜料的老虎虽然身子扁了,但头却格外大。
女孩把老虎从怀里拿出来,双手捧起放在太阳下照着看:“小双最听话了,姐姐带你飞高高!”
随后拿着纸老虎又不知跑哪里去了。
而灵华与恒古,接着女孩举高的机会,看清了这纸老虎的特别——
这老虎,有两颗头。
夜很快便到来了,原夫人请了二人到自己房中/共聚晚餐,灵华挎着恒古进了原夫人的房间。
原秋盈的闺房不算大,开门是一个小厅,步入左右分别是用珠帘遮住的卧房和放置着婴儿床的侧间。
灵华上前逗弄了一下振儿,孩子的笑声响亮又温暖,原秋盈与灵华相视而笑,就连昏黄的烛光似乎也更明亮了。
夜深了,原府上下格外安静,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静谧如死水的夜晚默默消化。
一个黑影闪过夜空,偷偷遛到不知何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原秋盈本就睡得不踏实,振儿的腹绞痛不知好得是否彻底,她不敢睡得太沉。
听到声音她唤了声:“振儿?”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原秋盈坐起身又唤道:“振儿?”
忽而“咚”地一下,某处发出了剧烈的撞击。原秋盈也顾不得穿鞋,赤脚走去声源处,发现窗户被撞碎,一个黑色的东西顺着窗户跳进水里,很快消失在深沉的暗流中。
冷冷的月光撒进来,照在婴儿床上,一股似有若无的腥咸味儿飘进鼻腔。
原秋盈走过与灵华恒古共食晚餐的桌子,走向了婴儿床。
血腥味扑鼻而来。
原秋盈的心像被狠击的暮鼓,一下一下,快速而扩散。她的手似乎麻了,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记了叫喊,更忘记了自己应该有何种情绪。
只是难以置信的,用无法控制的手摸到了振儿的头。
还是热的!
她急忙掀开振儿的被褥,可是,被褥之下什么都没有,只有残留在床上的大片血迹,还有,一颗孤零零的婴儿头。
这一刻,她满手鲜血,摸着仍有余温的床褥,崩溃而歇斯底里地叫着——
“振儿!!!”
夜永远也过不去了。
从此原秋盈的世界只有这天晚上。
恒古是最先听到声响的人,他从地上爬起来,摇摇睡在床上的灵华:“灵华……灵华!快醒醒,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灵华睡眼惺忪,侧过身问道:“怎么了?出事了吗?”
恒古嗅了嗅气味,又疑惑地甩了甩头:“我闻到有妖的气息,但现在又很弱。而且适才我听到什么东西被砸破了。”
灵华登时警醒了不少:“离这里最近的就是原秋盈的卧房。”
正在这时,原秋盈剖肝泣血的叫喊传来:“振儿!!!”
灵华当即起身:“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进门便是一股血腥味,原秋盈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盘腿坐在打碎的窗户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外面的天。
“振儿……振儿……”
灵华没有出声,听到原秋盈念叨孩子便下意识看了婴儿床。
床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湿透床褥的血迹,滴滴点点顺着木头流到地上。
原秋盈低头看着怀里:“振儿……是娘不好,是娘没好好看着你……娘这就随你一起,你等着娘,下辈子还做母子。”
她说着便站起来爬到窗口,静静看着月色下看起来深不见底的河水。
“我不会站起来的,振儿,等娘。”
原秋盈脚下一蹬就要跳河,灵华手心驱动灵力放射出一条光线,牢牢绑在原秋盈腰间。轻轻向后拖拽,原秋盈便被拉到灵华怀里。
“谁?!”原秋盈惊慌地往后看去,见到灵华不禁放声大哭起来,“凌华,我怎么办……是我害死了振儿!我是罪人!我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转过身的原秋盈满脸泪水,寝衣怀中的位置被血液沾染,如雪地里洒上了大片红墨。
她的怀里正紧紧抱着振儿的头颅,死也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