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卓灼走上前去看镇民们的尸首,无一例外全部七窍流血、死不瞑目。而他也一阵晕眩,低头去看胸口,血液不知为何从身体中渗出来,染了心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耳边传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用“肉”新造的心脏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他倒抽一口凉气跪了下去,心跳越来越快,这颗被妖火烧灼过的心想要蹦出来似的,似乎不准备给他活路了。
剧烈的心跳忽然戛然而止,他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沙漠上,眼里流下一行血,死不瞑目。
木楼中神秘空间里投射出的画面再次铺满浓浓的血红,一些脚步声传来,还有一个绝望的声音。
“李坛主,他怎么又死了?这次帝渊赐给他结印了吗?”
“焦使者,你想多了,他当然没有结印。”
“没有?帝渊不是一直看重他吗?”
“帝渊怎么会看重已经有了异心的人呢?而且,你们也早已是弃子了。”
“相遂生?怎么是你!坛主去哪了?”
“当然是我,因为我就是来,杀光你们的。”
“砰——”
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云霄,大地都随之震颤起来。火光一瞬间代替了血红,灼灼地燃烧起来,将一切化为灰烬。
神秘空间中的三个人因为爆炸的巨响都捂住耳朵,却仍被剧烈的爆炸声轰得耳鸣不止。
“相遂生炸了接平镇?”恒古第一个放下手,搓搓耳朵已经恢复了。
灵华在耳鸣中听到了恒古的话,她大声答道:“看起来是的,之前焦路也说过,这里并不被重视,看来不知多久之前已经成为被放弃的地方了。”
“那为什么现在他们还活着?”恒古疑惑地挠挠头,“是那‘帝渊’让他们都复活了吗?”
话音刚落,他们便看到燃烧的火焰所带来刺眼的光逐渐熄灭,黑暗再次包围了他们。
“呃……”一声轻轻的呻吟从黑暗中传来,随后男人的低喃在空间中回响,“怎么会吐血……”
恒古一惊,把灵华护在身后。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自从他吸了灵石中的灵力又睡了一天一夜,体力与修为都更精进了一步。他本就视力极好,如今夜视能力更是强了不少。
他看安槐仍揉着耳朵听不清声音,一把搂过安槐的肩膀将他揽过来,护着他和灵华大喝一声:“是谁?还不速速现身?”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黑暗中有个男人疑惑的声音,他并没有听到恒古的话,继续问道:“为什么我又回来了?”
一束炙热的光从黑暗里投射下来,光束里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他身量高大、肤色黝黑、脸型方宽,下巴上有道白斑。
“卓灼?”灵华指着光影下如纸片般薄的人,“那是卓灼的残影?”
此时卓灼目光呆滞,瞳孔灰暗,不知为何,光束下他的身影突然如充了气般胀鼓起来,逐渐充盈成一个人的样子。
他的身后忽然闪现一束红光,随即他捂住脑袋战栗起来,又失了灵魂般垂下头颅。
从他背后走出一个人,那人戴了一面老虎的面具,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面具下的女声却真真切切传到了耳朵里——
“遂生,你看啊,你们人类可真是个难以消灭的东西。执念越强大,越是难以消失,即使肉体消散了,精神所留下的残影还在。”
遂生已脱离了稚气,少年的脸上隐隐透漏出阴鹫和戾气,他的脸一半在光亮中,一半隐于黑暗:“属下已经抽了他的记忆,需要彻底杀死他吗?”
女人缓慢摇头:“不必,他可真是有意思,既然他执念强大,那就陪他玩玩好了,也许,以后还有用呢。”
“帝渊想如何玩?”
“自然是,请君入瓮,一箭双雕。”
“帝渊是想让他们进来?”遂生的眼眸闪了闪。
女人已经转过身,低头把玩着一串牙齿穿起来的手串:“把接平镇重启,幻阁打开,抓些人过去关在二楼养血,为幻阁供灵。”
遂生脸上浮现出狂热的期待:“属下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帝渊”和相遂生就消失了,只留下卓灼如真人般的残影站在这束光里。
他缓缓抬起头,眼里迸出一丝光彩,头顶的那束光逐渐扩大,将围绕在身边的黑暗一寸一寸地蚕食掉,蔚蓝的天空露了出来,刺目的烈阳洒下,远处贫瘠的山脊露了出来,还有脚下的漫漫黄沙。
高高的黄土墙从地上生长出来似的拔地而起,远处几名黑衣理者把守在一个小院门口。
所有都像真实的事物一样,如同过去的一切都没发生,接平镇仍是一派和谐的样子。
卓灼跌坐在地上,捧起一抔黄沙,将脸颊贴了过去,黄沙粘在他粗糙的皮肤上,就像都是真的一样。
“可惜我只是任人宰割的普通人……”他闭着眼嘴里带着哭腔,“为什么人类会被妖邪镇压,为什么我只能被他们随意安排命运?”
他用力将沙扬出去,许多沙被风吹回到他自己的脸上:“我要救下该救的人,保护他们,尽我所能,将他们都救出去!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