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夹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怎么嚼好像都没有味道。
沧澜阁的侍女鱼贯而入,菜很快上齐了,灵华举起酒杯:“安县之事,多谢二位相助,妥了许久才请这杯酒,是灵华的疏忽。”
安槐摆摆手:“咱们都几百年交情了,别提这种客气话了,你平安把自己真身找全才是最重要的。”
灵华心里感激安槐的关心和相助,真诚地点头:“干杯!”
四杯酒碰在一起,一杯干的只有恒古一人,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顾自地喝着。
一个时辰后,桌上的菜已经空了,安槐要查案便与秦丝回了三楼,不太宽敞的单间里只有恒古和灵华两人。
恒古喝得脸颊和耳朵通红,神志还算清醒,他又饮下一杯酒,趴在桌上吹着气。
灵华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恒古,现在不是喝醉的时候。”
恒古枕在左胳膊上,迷蒙的眼睛稍抬,斜着去看灵华的眼:“那何时是时候?你讨厌我的时候吗?”
灵华皱皱眉:“你在想什么?我何时厌过你?我与你日日在一起,若是厌你,怎会将你从百野林中救走?”
恒古又拿了个新杯子倒上酒:“但是你赶过我走,刚才还说对我没情感。”
灵华噎了一下,回避情感之事,她再次夺过恒古手里的酒杯:“我是怕你跟我在一起受险,寻镜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从不想拖累别人。若过着平常日子,你想留下,我自不会赶你。”
恒古眼睛亮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他坐起身子,凑近灵华的脸,刻意闭上眼睛:“灵华,我好像……好像喝醉了。”
灵华看着面前素面红唇的少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用灵力将恒古悬起:“时间不早了,走了,回去。”
恒古轻巧破开她的灵力禁锢,稳稳地站在地上。他东倒西歪地走了两步:“灵华,我想散步……”
灵华见他支撑不住身体的样子,急忙用手去捞。恒古顺势靠在灵华身上,把头抵在灵华头顶,嘴角忍不住地勾起来:“灵华,你不会不喜欢我的吧?”
灵华搂住恒古的腰,费力拖着他走:“你看起来挺瘦的,为何这般重,现在我就有些不喜欢你了。”
恒古一听,立刻自己站直,把灵华揪过来靠在自己身上:“这样我就不重了,你就会喜欢我了吧?”
灵华从恒古怀里挣脱出来,回首看面色透红的少年:“你真的喝醉了吗?”
恒古不回答,他打了个嗝,跌跌撞撞地拉着灵华走出沧澜阁。
忽而一阵冷风吹过,天上一个红色的身影飘过,恒古睁大眼睛:“那是?”
灵华亦是警醒起来:“不好,是张府的方向。恒古,你先回春暖阁,我去看看。”
恒古自然不放心灵华一人前去,上前拉住她的袖子:“不要,我跟你一起!”
灵华回头:“你胡闹什么,喝醉了不便行事,你快回去休息。”
恒古挠挠脑袋:“我……我没喝醉……”
“你居然骗我?”灵华揪起恒古的耳朵,又看看张府的方向,撒开手生气道,“回家再同你算算这笔账。”
大街上人来人往,二人快步疾走到张府门口。张府此刻已无黑气,大门口贴着封条,有两个打着哈欠的官差看守。
灵华带恒古找到了一条小路,瞬间消失,出现在府内荷花池边。
她忽然想起陈宛的尸首埋在附近,虽被孙莲苒带走,但也有可能再放回来。她小声对恒古说:“去找找陈宛的遗骨还在不在这里。”
池里的荷花有些已经盛开,可惜再没有人来打理它们了。灵华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寻寻觅觅找到了曲折的回廊,还有尽头那扇早已被打穿的铁门。
她走进矮洞,里面的假山倒塌,野草疯长,地上的血迹干涸凝结,尸体招来成群的蝇虫。
恒古抬手结一个小型结界,那些不干净的野虫被隔绝在结界外。灵华快步踏过这段狼藉,找到最后一个假山下的土坑。
里面依旧空空如也,恒古找了块扁些的石头,不甘心地刨了刨坑里的土,依旧什么都没有。
恒古还要再刨,灵华制止了他:“别挖了,她不在这里。”
恒古生气地把石头扔向远方:“这么做对得起良心吗?陈宛在他们手里像是个工具,就算已经去世了十年,也不放过吗?”
灵华低头去看坑里,在黄土中看到一个白色的尖角,她指向恒古的脚下:“恒古,你脚下是什么?”
恒古收回视线抬脚也看到了尖角,他揪起露出的白尖,慢慢晃动将它取出。这是一片折了两折的纸条,恒古将它展开,上面用刺鼻腐臭的血液歪歪扭扭写着“想要尸体,来豢者镇。”
“豢者镇?这是何处?”灵华仔细思索,摇摇头,“我的记忆中,并无此地。”
恒古从坑里爬上来:“殷天无诡计多端,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灵华沉吟:“你说的有道理,他们在金家便没成功,如今张府又失利,想必是恨上了我们。”
她拿过纸条,仔细翻看:“这张纸条纸张洁白,纸面干燥,不像埋在土中许久,而像适才有人借机放在这里,诱我们去的。”
“那我们去吗?”恒古不知不觉走到与孙莲苒打仗的地方,看着溅上树叶的血迹随着时间已经褪色,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灵华端详恒古的表情,拍拍他的头:“别想多,一切自有安排。”
恒古点点头,看着熟悉的院落,和地面上的大坑,在这里他第一次杀了人,算是为那些枉死的灵魂报了仇。
可孙莲苒明明已经死了,那纸条上腥臭的腐血又是怎么回事?他看向孙莲苒焦尸的位置——尸体不知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