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睿,你看爹就站这儿,行不?”
梁睿没搭理他。
宋青苒之前就听梁睿说过,北齐西疆的蛊王是他爹。
本以为是个气势威严不好轻易接近之人,没想到是个面容慈和的老头。
郁时鸣望着那老头,瞳孔一缩。
西疆蛊王?
怎么会是他?
而且,他刚刚喊梁睿什么来着?
西疆蛊王,竟然是梁睿的生父!
这个认知,让郁时鸣心头一震。
他的蛊,别人或许解不了,但对这位蛊王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蛊王一来,怕是要坏事了。
郁时鸣没想到,梁睿只说去请个巫蛊师,直接就把性情最为古怪,几十年都不见得会出一次山的蛊王给请了来。
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这一步,郁时鸣心头暗恼。
但没多会儿,他便平复了下来。
蛊王又如何,只要他成功占了江喻白的身躯,顶着皇子的身份,照样能杀出一条血路重回京都。
属于他的,不管是权力财富还是美人,一件也少不了。
高堂上的宋弘见郁时鸣一直在走神,轻咳两声,提醒他,“时鸣,吉时已到,该拜堂了。”
郁时鸣收回思绪,最后看了乖乖站在那生怕儿子不高兴的蛊王一眼,视线重回堂中的这对新人身上。
说了一堆祝词之后,郁时鸣再次出声,“新郎新娘,准备拜堂,一拜天地——”
江喻白和宗政璎齐齐转身,对着外面明媚的天光一拜。
“二拜高堂——”
二人又转过身,对着高堂上的宋弘一拜。
马上就要夫妻对拜了,只要这一拜下去,从今往后,他们便是夫妻。
从未见过光的人,在得到一束光短暂的庇护之后,又寻到了另一束光。
江喻白想,他大概明白小师妹口中的‘救赎’是什么意思了。
从前的江喻白,想活却又厌世,全天下漫无目的地找药,只不过是分散他注意力,驱使他继续活下去的一个动力罢了。
如果药找到了,那然后呢?
江喻白不知道。
他想不通很多事。
想不通一个本就不被允许存在的人,为何从一开始没被杀死。
想不通师父为何只能陪他那几年。
想不通,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在哪。
或许是因为师父生前有过交代,要他们拼尽一切护小师妹周全所以不能轻易死吧?
以至于后来,他只能不停用伤口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他不是个壳,不是个行尸走肉。
直到碰到宗政璎,他才明白,原来受了伤会有人心疼,不管多晚回去,总会有人为他留着一盏灯。
是她让他这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终于活得像个人。
……
“夫妻对拜——”
郁时鸣的高喊声在耳边响起,早已埋伏好的北齐人已经蓄势待发。
江喻白没来由地攥紧手中红绸。
一时竟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
她太美好,从今往后,这份美好将独属于他一人。
然而,宗政璎侧过身与他相对后,却笔直站着,没有要下拜的意思。
当先弯下腰的江喻白察觉到异样,不禁抬眼,低声喊她,“璎璎?”
宗政璎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扯了盖头,眼底漠然地看着江喻白,“这个堂,没有再拜下去的必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