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媒人来,就是通知成亲的日子已经看好了。
徐秀才望着爹娘脸上藏都藏不住的笑容,忍不住皱起眉。
“科儿,刚刚胡家那头来人,说日子定下了。”
徐母年轻时候一连生了七个女儿,在婆家受尽磋磨,第八个才终于来了个带把的。
两口子望子成龙,一落地就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徐登科。
可惜登了这么些年,只登到了秀才,还不是廪生,没有廪银拿。
徐家的拮据日子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反而越过越糟心。
所以胡家选中徐秀才做女婿的时候,徐母高兴得逢人就嘚瑟。
当下,徐母看到儿子,心中越发的高兴。
“人胡老爷说了,彩礼什么的,咱家意思意思就成,不用太破费,哎呀,胡老爷可真是又大方又客气。”
这些话要搁在以前,徐秀才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只要他娘一开口,他脑海里就全是宋青苒的声音。
“他们是怕你继续往上考,见不得你好,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懂你的理想和抱负,不懂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用自己有限的格局和眼界来框束你,真的是为了你好么?”
“还是他们觉得,你根本就没可能考上举人,这辈子只配在华平县娶妻生子?然后跟他们一样,碌碌无为度过一生?”
徐母还在絮絮叨叨,张口闭口都是胡家多阔绰多大方,等成了亲,徐家别说在镇上,就是在县里都算小有名气了。
徐秀才胸腔内的怒火越积越多。
“就是,胡小姐才是我儿的良配,那个宋青苒,她算个什么东西?”
徐父最后这句话,成功点燃了徐秀才的怒火。
他厉喝一声,“够了!”
徐父徐母齐齐一愣。
徐母赶紧问:“科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板着个脸,被人欺负了?谁敢欺负你?你快跟娘说说,娘明儿就去县里找胡老爷,让他替你出口恶气。”
徐秀才额头突突直跳,“张口胡老爷闭口胡老爷,你们到底是要为我娶妻生子,还是要卖儿求荣!”
徐秀才毕竟是全镇最年轻的秀才,平日里出去还有几分薄面,因此说话行事都极为谨慎,生怕被人抓住把柄污了名声。
像今天这样,对着他娘大喊大叫的,还是头一次。
徐母彻底愣住了,随即就放开嗓门哭了起来。
“老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长大,不就是盼着你能娶个好人家的姑娘做媳妇儿吗?你不懂感恩也就罢了,还怨怪起我来,当家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徐父当即黑沉着脸,“科儿,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还不赶紧哄哄你娘?”
徐秀才气笑了,“果然,你们满心满眼都是银子,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徐父瞪着眼,“你说什么?”
徐秀才自嘲地笑了两声,“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根本就没可能考上举人?”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徐父彻底怒了,“娶胡家姑娘跟你考举人有什么关系?”
“对,就是没关系,所以我为什么要娶她?就为了胡家那几个臭钱?”
徐父气得浑身发抖,“你个逆子!”
徐秀才猩红着眼,“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走出华平县,想要殿前高中,想要金榜题名,我还想策马游街当天子近臣!”
“而这些,胡家根本就给不了我!”
徐父闻言,狠狠一巴掌甩了过来,“胡家新房都准备好了,你个孽障,难道还想悔婚不成?”
“没错!”徐秀才高声道:“我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