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帝王,跟宁濯一样精明。
她只能找个论点,然后用事实作为论据来说话。
最好的切入点,并不是宁濯本尊,而是那三个孩子。
“所以呢?”晋安帝再次看着宋青苒。
“据奴才所知,宣武王至今尚未婚配,原因有二。”
“其一,他还在孝期。”
“其二,那三个孩子有很强的排外心。”
“宣武王上头的两位哥哥嫂嫂都已经不在了,那三个孩子注定是要过继到他名下的。”
“换句话说,宣武王将来的王妃,不是他自己选,而是那三个孩子来选。”
“皇上有意为长公主和宣武王赐婚,奴才只是个下人,自然不敢有所置喙。”
“奴才只是担心,公主嫁过去以后若是跟那三个孩子合不来,那么外面的百姓绝对不会认为是忠烈遗孤不懂事,反而会觉得是公主在虐待孩子。”
“皇上亲自赐的婚,公主又虐待忠烈遗孤,这种事,很容易让人质疑皇上赐婚的初心究竟是什么。”
晋安帝听完,俊美的脸容上阴沉沉的,一副随时要雷霆大怒的阵势。
萧灵儿赶紧道:“啊对对对,皇兄,小苒子说得对,我可讨厌小孩子了。”
“宁家那三个孩子,我也是见过的,他们不喜欢我,我更不喜欢他们!”
晋安帝沉默良久,突然不怒反笑,“那么你这小奴才的意思,是让朕这个金口玉言的皇帝收回成命?”
宋青苒冷静道:“是收回成命损些尊严,还是日后令百姓猜疑坏了名声,奴才相信皇上心中早有决断。”
晋安帝心尖一颤。
口齿伶俐,条理清晰,还聪睿冷静。
就连这些,都跟雨儿那么像。
他一把抓住剧痛不已的胸口,再望向宋青苒时,眼尾已经染上一抹偏执的红。
“你,到底是谁?”
宋青苒下意识摸了摸脸,想着宁濯的药水应该没那么不中用,现在就让她暴露了吧?
正当气氛僵持之时,外面突然有太监来报,“皇上,宣武王求见。”
晋安帝闭上眼缓了口气,随即站起身,直接带着蔡全等一众宫人太监走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萧灵儿抚了抚胸口,回头看向一脸淡定的宋青苒,“你也太厉害了吧!第一次见皇帝,竟然丝毫不慌,你真的是乡下丫头吗?”
宋青苒挤出一个微笑,“或许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
自从两年前先王和先王妃战死,宁濯戴孝承袭爵位,守孝的他就再也没上过朝入过宫。
今日难得来一趟,晋安帝原本还以为有要事,结果宁濯只是来找他下棋。
宁濯没提赐婚的事,晋安帝索性也就装傻,俩人你来我往,落子速度越来越慢,一局棋直接下到傍晚。
宋青苒也在瑶华宫陪着萧灵儿学棋。
上辈子棋牌游戏没少玩,宋青苒虽然不是什么行家,但对围棋多少还是略知一二的。
师傅今日教的内容,她稍微听一听就都懂了。
萧灵儿则不同。
性格高傲的长公主从前哪肯学这些,现在才从头来,数格子都得学半天。
宋青苒听得都快打瞌睡了,终于在傍晚时分得到了解放。
她有言在先,不在宫里留宿,因此时辰一到,萧灵儿就安排人悄悄送她出宫了。
刚出东阳门,宋青苒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江远朝她走来,“宋姑娘,王爷在车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