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书语午睡醒来后拿上一点自己做的小饼干去妇联那边找杨嫂子闲谈,妇联的事务很少,场里也没什么人,自然是相对比较清闲的。
相比之下,一楼的后勤周嫂子就忙碌多了,上面下了任务下来,秋收后要开始接收知青了,场里只能趁着秋收前建上一排小院子,还不知道要接收多少人呢,男男女女的自然要分开住,至少也得能住得下二三十人才行。
场里合计了下就在近河边那一块建知青院,建成简单的大炕式的一排院子,左边男生住,右边女生住,每间炕上能睡个六七个的那种,中间是厨房,厨房后帮着搭两个洗澡间,一个茅厕,建得很是体面了。
至于里面的柜子和锅碗瓢盆什么的自然得他们自己解决了,到时候一人收两三块一年的租金,算得上是比较低的租金了。
预算总的下来得好几百块钱,决定还是请之前的金沙镇上的人来帮忙,实在是场里没这方面的人才啊。
好不容易安排好事情,周嫂子带了小袋瓜子来二楼,跟两人唠会。
“书语你产检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 周嫂子问。
“后天去。”林书语嗑着瓜子,回答道。
“真好,这年头能月月去产检的妇人我也就认识你这一个。”这句话本身听着不像什么好话,可从周嫂子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周嫂子说话是很真诚的。
“产检就是为了去确认胎儿和孕妇的身体情况,自然要按时去的。”林书语说道,仿佛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
但杨嫂子和周嫂子两人还是有不小的震动,想着不愧是首都出来的人,还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和乡下只能恪守妇道,被夫家蹉跎的苦难女性是很不一样的。
“话是这么说,可在乡下地方,多数人家怀胎生子都没进过医院,命好的请了产婆顺利生下来,命不好的孩子掉了连月子都没得坐。”杨嫂子作为妇联主任,这几年间已经见惯了被当驴子使唤的妇女同胞。
“说的是,乡下人家的女娃子尤其过得凄惨。”周嫂子赞同的道。
“我之前工作那镇上,去调解过一户人家,女的嫁过去五年肚子没动静,家里丈夫动辄打骂,我陪着去医院看过她身子是没问题的就是亏空得里害,医生觉得也有可能是男方的毛病,说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可女人回去就被男人打到卧床不起了,就连娘家也觉得是她的问题。”
“我们有心提供帮助,奈何她自己立不起来,调解也就没办法继续下去,听说后来那女的受不了,拿了根绳子吊死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杨嫂子说起这话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言语间有些哽咽。
“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乡下地方,家里人为了生个男儿乱吃假药的,吃生子秘方的,数不胜数,很多家里的女娃也就是养到岁数拿来换彩礼的。”周嫂子也说道。
“女孩有什么不好的,贴心的小棉袄。”之前的林书语插不上什么话,对于那样的事情想发表意见又怕人觉得自己太标新立异,也就闭嘴;但还是忍不住的插嘴道。
“是啊,既能洗衣做饭洒扫,还会带孩子照顾一家老小,女娃子那么好,可能有几户人家这么觉得呢?”杨嫂子是真心为女性感到心酸,不然也不会一如既往的在这个工作上坚持这么多年。
“你呢,头胎就怀了俩,你家那口子想生男孩女孩。” 周嫂子转移话题道,再说下去就更伤感了。
“他觉得是女孩,他很喜欢。” 林书语摸了摸肚子,开口回答,嘴角有些抽搐,其实她做了好几个梦,梦里都是乖巧的男娃。
“这我是看出来了,前几天罗连长带着小闺女来这边卫生室看病,那闺女白白嫩嫩的,罗连长抱着乖巧得很,脆生生的叫了顾场长一句顾叔叔,顾场长那嘴角咧得跟什么似的,趁罗连长去拿药,还偷偷塞了人家几个水果糖。” 杨嫂子说到,那天她也在卫生站,看见这样子的顾北渊还觉得很稀奇。
“你也看见了?那天罗连长还抱着人来了趟对面楼里,好生炫耀了一把自家闺女呢~”周嫂子显然也想起了,说到。
“你们说我要是真生了女孩,家里还有我的地位吗?”林书语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周嫂子,杨嫂子:······
“你说的是什么话?顾场长爱护媳妇那可是整个农场都知道的事情。” 周嫂子忙不迭的开口道。
“就是,又是去后山摘花,又是做躺椅的,我还瞧见他跟玉芬家那口子问天这么热怎么能让孕妇多吃两口呢。”杨嫂子摸了摸林书语的肚子,羡慕地说到。
“就是,你那个院子哦,别说整个农场了,怕是整个专区也找不出来第二家了。”几人都去参观过两人的小家,自然知道里面的建设花了多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