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驼背人紧跟上来,与李世民差着半个身子道:“人应该走了有段时间了。楼前杀人的事应该只是拖延的障眼法。奴才查了,这楼里的钱财一文都没剩下。”
“什么?!”李世民刚刚要迈进大帐篷的脚步徒然停下,别过头问到:“当真一文钱都没留下?”
“主子,除了今日的营收,应该是一文钱都没多的。”驼背男道:“还有,这楼里的人应该对此事都不知情。”
李世民嘴角抽搐下,抬步跨进了帐篷内。厚厚的毛皮垫子前的案几上,摆着个铜制香炉,所燃得香早已成了灰烬落在四周。
边上的几盏油灯兀自点着,只是时不时跳动的火焰让这里的光线波动,时明时暗。案几上留着一方绢帛,整整齐齐的叠着,有几点香灰落在上边。
李世民上前,拿起展开,其上有字,是金娘子写给自己的。
“奴启陛下,见字如面。奴离去之心早有,只是不舍陛下,才留此多年。然苦等多年也能入宫常伴君王侧,心中戚戚。奴自知年华已老,必不再讨陛下欢心。奴身中有奇毒,近日多有发作,痛不欲生。十余年见未得见孙神医前来,奴不愿就此死于非命,只得不高而别。今岁雁回楼共得铜钱十万余万贯,奴已换了金饼子、珠宝等一并带走。此间楼我已与牙行办了手续,稍后会交于崔家二郎崔俊打理。若是陛下不许,奴也无法,只求陛下将楼内一众人等全部送与崔俊。此子心善,必不会亏待了她们,奴拜谢。陛下见此信时,若是边上的炉内香已熄,那你我今生的缘分便断了,余生莫见。”
一封信两百余字,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常德与那驼背人都候在外面等着。只是不时有禽类飞入,寻着二人丢下些个传讯的竹筒。两人各自看过收好,并不敢进去打扰李世民。
“你二人各自调集不良人与剪羽卫中的好手西去各处关隘,沿途仔细寻找。务必将这贱人拦下!”李世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是动了真怒。
“若遇反抗,不知该如何处置?”外间常德的声音传来。
“杀!”李世民怒吼一声,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诺。”外间两人同时应了。
李世民的怒气来自两个方面,一是金娘子的逃遁,另一个便是那十余万贯钱。这雁回楼的收入盈余,每年可都是进了他的口袋。这些钱可以让他做很多事。
现在,金娘子将这笔钱全部掠走,最直接的便是让他治理淮河的计划落空。去岁淮河发水,淹没良田数万顷良田,虽说及时调运了粮草过去赈灾,但是人口的损失也不可避免。
若是今年开春依旧无法全面治理淮河,怕到了雨季,去岁的水灾依旧会复现。所以,这一万余贯钱,对于李世民很重要。
对于女人,他这一生所爱的,或许只一个观音婢。余者,皆不得入他的心深处。就拿金娘子来说,这就好比是他养着的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况且,这只母鸡不但会下金蛋,而且还长得美艳不可方物。
近在咫尺的美色,总不能便宜了别人,更不可能让她如花般第暗自凋零了去。更何况,李世民觉得与之有了肌肤之亲,便更能拴住金娘子的心。
只是,他所不知的,或者说不能真正掌控的,还是金娘子的心。而金娘子的夙愿他根本满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