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李长青经过短暂的调息后,压制了躁动的气血。
可这里并没有天地灵气,伤势只能通过服食丹药缓慢恢复。
他闭上双眸,恍惚间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雨夜。
二零一二年六月十二日。
夜晚八点洛城。
洛城公立福利院。
李长青看着屋外狂风骤雨,阴风怒号,硕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带着几道裂痕的玻璃窗摇摇欲坠。
他露出忧虑之色,看着墙上的电子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屋内灯光昏暗,只有两张双人床和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着一个六七寸大小的精致盒子,里面放着一块诱人的生日蛋糕。
今天正是李长青十八岁生日!
现在他在等人!
等两个家人!
大哥李长涛二姐武梦璃,只等他们二人回来,就可以开始切蛋糕,庆祝这象征成年的生日。
他们四个投胎技术不行,身为蝌蚪时游泳倒是挺快。
这也导致了他们成为了投胎界的失败者。
在这老旧的福利院中,一个只有二十多平米的小屋之中组成了年轻的家庭。
他们现在无父无母,或许曾经有,可早已没了曾经的记忆,只有以兄弟姐妹相称的家人!
“长青哥!不用担心!二姐一定会回来的,大哥不是已经出去接她了么!”
屋里还有一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不过十一二岁的娇俏女孩安慰着说道,她身穿破旧的蓝白校服,扎着单马尾,大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蛋糕,吞咽着吐沫,露出一丝馋意。
她生生忍了下来,转过头去,目光灼灼的看着窗外的暴雨,似是想透过那厚重的雨幕找到自己的二姐和大哥。
李长青放下手中的资料,刚结束高考不过几天,他想趁着这次生日让大哥和二姐都给他参考一下如何报考之类的,可现在却一点心思也没有。
房间里的女孩武梦瑶笑嘻嘻的说道:“长青哥,你打算许什么愿望?听说十八岁生日许下的愿望,会被上天记下来,只要不是特离谱,很大概率会实现!“
李长青压下躁动的内心,看了小妹一眼,故意用一种成人的口气训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乱猜,过了今天你哥我就是成年人了,以后对我放尊重点,别整天没大没小的。“
“哈哈!前年二姐十八岁生日也是这么说的!你们两个真有夫妻相!“
武梦瑶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记得某人十二岁生日的愿望可是未来驾着七彩祥云来取二姐,现在成年了,不会变心了吧!“
李长青脸色一囧,他还记得十二岁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西游记,整天疯疯癫癫,自诩齐天大圣,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更是大言不惭的许下那让他被嘲笑了六年的愿望!
“少废话!”李长青一皱眉,将手中拨开的奶糖塞到了武梦瑶嘴里。
“区区老四,安敢乱我道心,吃你的糖。”
武梦瑶嘴里咀嚼着奶糖,呵呵直笑。
她当初也在十二岁的时候许下同样的愿望用来调侃,结果被二姐武梦璃和三哥李长青混合双打,生日蛋糕都没吃几块,全糊她脸上了!
现在她还记着呢,这仇她能记一辈子!
小妹的调侃让李长青的内心安稳了不少,大哥李长涛顶着这番大雨去接二姐,让他惴惴不安。
“早知道就拦住大哥了,明天再补生日晚会,反正蛋糕也不会坏!“
李长青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三手诺基亚响了起来,李长青慌忙接过手机。
来电显示:李长涛
李长青和武梦瑶对视一眼,然后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出瓢泼大雨声夹杂着阴风怒吼。
“喂!大哥,二姐接到了么?”
“……“
“喂?”
“……”
电话那头大雨依旧,不知是大雨掩盖了声音,还是暴雨影响了信号。
“喂?大哥,你听得到么?”
“喂?说话啊!”
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李长青在这里焦急的冲着电话那头大喊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盖过瓢泼大雨声。
他的内心之中那股不安再度袭来,竟感到胸口出现一股闷气,让他喘不过气来!
“咳!长青!”
终于在这边多次大喊之后,那边终于有了回声,只不过大哥的声音哽咽低沉,似是想表达什么。
李长青心中一沉。
“大哥!告诉我!咋回事?二姐呢?你接到了么?”
“长青,梦璃她死了!……长途车站!……车祸!”
二姐死了?
李长青一下子呆在原地。
怎么可能?
二姐那么聪明,连算命的神棍都说她注定大富大贵,注定一生美满。
她怎么可能是短命之相?
下一刻,李长青神色狰狞,连鞋子都没换,夺门而出,径直冲入暴雨之中。
“长青哥!等等我!”
在呆了数秒之后,武梦瑶同样不信二姐会出事,看着二哥冲进大雨之中,同样狂奔跑出福利院。
“小长青放心,你的生日我一定会到!”
“小弟,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小弟你这次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是不是又要开家长会?想让我出席?不行不行!你得拿出点诚意来,考的不好我可不会去,丢我这个曾经洛城状元的脸!”
“哈哈,逗你的!你的生日我怎么会忘?”
“小弟!老实交代,有没有谈恋爱,高三敢谈恋爱小心我揪掉你的耳朵!”
“小弟……”
脑海之中闪现出这前段时间二姐发来的消息,李长青在暴雨之中马路上夺命狂奔。
大哥不会骗他!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们四人都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甚至在同一个宿舍,曾无数次在睡前“宣告“,他们是一辈子的家人,无论将来如何,这四颗孤独的心永远链接在一起!
他仅仅跑出两个街道就把武梦瑶甩的不见踪迹。
可汽车客运总站离这里依旧很远!
手中的诺基亚已经被雨水淋湿,上面的屏幕依旧亮着,隐约能听见那头来自大哥的呼喊声。
雨越来越大!
连街角的路灯都暗淡了下来。
雨中的城市是那么陌生。
往日热闹的街道上此刻一个人影也没有。
四处只有哗啦啦的雨滴滴落,雨水冰冷刺骨,似是丝毫不顾及雨中那个受伤的心灵。
打开手机,透过朦胧的水雾,隐约看到大哥发来的消息。
“小璃死了!等我回家……”
剩下的消息,李长青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看下去,手机也因大量进水,屏幕黑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怒吼!
一拳打在路边的广告牌上。
如果不是为了回来给自己过成年生日,二姐怎会出事?
不行!
我要亲眼看到二姐!
擦去眼角不知是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水渍,李长青倔强的向着雨幕之跑去。
可就在他穿过马路时。
一辆疾驰的货车袭来,车轮在大雨之中打滑,那辆车横着向他碾来!
李长青在最后一刻仿佛在昏暗的雨夜之中,隐约看到那个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女孩。
干净的近乎发白的运动衫,眼眸明亮,充满灵性,眉目如画,含笑注视着他。
她似乎在向自己招手!
可李长青已经没有时间去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