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2日上午,天气小雨夹雪。
滇省彝州殡仪馆。
没有哀乐,肃穆的背景墙上只挂了“沉痛悼念李氷同志”的横幅,没有对联,连遗像都没有。
“在茫茫的人海里 我是哪一个
在奔腾的浪花里 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军里
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
在辉煌事业的长河里
那永远奔腾的就是我……”
嗯,没错,就是《祖国不会忘记》。
这是李氷最喜欢的歌,他曾说过,如果他牺牲了,追悼会上就单曲循环这首歌,从开始直到结束,还郑重其事地留下了遗书。
吊唁台花圈中间的不锈钢床上,李氷静静地躺着,身上穿着藏蓝色的警常服,肩上是两杠一星的三级警督警衔,左胸上,0的警号,有些斑驳,但依旧熠熠生辉。国旗盖住了他胸部以下的身体,整个场合很是庄重,只是仔细看会发现,李氷身上的制服不太合身,略微有点大了。
台下,李氷六十多岁的母亲陈春风木然地站着,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的儿子也是警察,跟他丈夫一样的缉毒警察,连警号,都一模一样!而她的丈夫李烽,牺牲在30年前。
嗯,那个警号还有一个人用过,她的小叔子,李烽的亲弟弟李炜,那个跟屁虫,牺牲在15年前,留下了一个女儿,叫李芸,大学上的医学院,后来留在了羊城,成了一名医生。
李氷今年36岁,未婚,而当年计划生育从公职人员做起,李氷是独生子,所以,李烽这一脉,算是绝了后。
“遗体告别仪式现在开始,亲属同事请有序上前,瞻仰李氷同志遗容,切勿碰触遗体,节哀顺变!”殡仪馆的司仪程式化地说。其实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就是今天盛放遗体的不锈钢床外围的鲜花架子宽度,是平时的两倍,除非助跑几米跳起来扑上去,否则根本没机会碰到床上躺着的遗体,只是头部没有花架,伸手就能触摸到静静躺着的李氷的脸。
陈春风机械地在两名女警的搀扶下走上吊唁台,机械地绕着不锈钢床走着……走到李氷头部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扬起粗糙的右手,狠狠一巴掌扇向李氷的脸!
“儿啊!你咋不早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啊……”话音未落,人便晕了过去,而右手却死死抓住了李氷的衣领。
陈春风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是在冒着烟的油锅里陡然浇下了一瓢冷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场面突然有些混乱了,搀扶着陈春风的两个女警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用力去扳陈春风的手,只能用力地支撑着她的身体,不让她有更多的动作。
“嫂子,小氷是个好人,是个英雄!他是你的荣耀,是我们警队的荣耀!您放手,让他整整洁洁地走,好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两名女警的身边响起,声音的主人,是一名中年警察,一级警监,警号一大排0,最后一位是6,他是滇省警务厅的副厅长杨雪峰,也是李氷的直接上司。
杨雪峰尽可能轻柔地扳开了陈春风抓着李氷衣领的手,示意两名女警将她搀扶到台下第一排预备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转身,向躺在床上的李氷庄重地敬了个军礼,又伸手轻轻地帮他整理好衣领,拉平了刚才被弄皱的国旗,才走回到台下,站在吊唁队伍第一排,陈春风的身边。
20分钟后,遗体告别仪式完成,司仪正准备宣布礼毕,杨雪峰挥手示意暂停,大步走上吊唁台,接过司仪手中的麦克风。
“宣布两条命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