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眼底流露出苦笑,看秦夜如此笃定,他便已经明白秦夜知晓了。
见面之前,他还天真的以为不会被发现。
收回手,韩非缓缓将袖子放了下去,叹声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不想因为这事,导致秦夜和月神之间生隙。
“为什么?就因为要去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秘密,甘愿搭上自己的性命?!”
秦夜不解的看着韩非,情绪有些激动。
“苍龙七宿不是虚无,他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
韩非很平静,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神态从容不迫的说道。
他早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只不过是什么时候死的问题。
韩非凝重的说道:“秦兄,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的吗,那本天书,与这个秘密息息相关。”
“不记得。”
韩非脸色一僵,知晓秦夜是在因为此事生气,无奈的笑了笑。
有时候他确实觉得自己活得挺累的,瞧瞧面前这位,活得不说真正洒脱,可也是在为自己而活。
可有些事,在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
命运之说并非虚妄。
他只知道,自己那天若不去,第一道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觉得自己虚度了这么多年。
暗暗轻叹了一声,韩非道:“总之,秦兄你要小心阴阳家,苍龙七宿的秘密似乎与那位东君,甚至月神关联,至于解开这个秘密的钥匙,我还不知。”
说罢,韩非有些气馁,他调查到的仅有这些。
这还是他是韩国王室,而有权力调查韩国宗卷。
更加核心的就无从下手调查了,也没时间去调查。
“我知道。”
秦夜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那个钥匙,就是焱妃的血脉,这个在原着中有提及。
韩非一懵:“你知道?”
“......”
见秦夜没有多说,韩非陷入沉默,也不再多问。
酒水一杯杯下肚,韩非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一个多月以来,那股死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身体,阴寒的冰冷,冷得入骨。
严重时,甚至会麻木的昏睡过去。
这是生机消耗殆尽的征兆。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苍龙七宿的事,就像一对很普通的朋友,喝酒闲聊,大多都是以前在韩国的事。
“我会让你出去,这几天你就不要再犯蠢了。”
秦夜一饮而尽酒樽里的酒,叮嘱韩非珍惜最后的日子。
“已经来不及了。”
韩非手肘搭在膝盖上,举樽望月,惆怅的叹息了一声。
或许是印证了韩非没有说谎,韩非身上生机的流逝速度陡然加快。
就仿佛池塘的漏洞,在岁月的流逝下,那个漏洞逐渐演变成决堤,里面的水倾泄了出来。
秦夜脸色微变,立马来到韩非身边,手搭在韩非的手腕上,探查的同时,亦是在不停的输送内力。
“停手吧,这只是徒劳。”
韩非露出无奈的笑意,有些苦涩。
“闭嘴!”
秦夜叱了一句,目光却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快。
他知道那把逆鳞一直在吞噬韩非的生命,也叮嘱过让韩非少用。
至少,在没有原着中那般频繁使用后,他以为韩非有救,甚至没有用逆鳞,生命就不会继续流逝。
可,这一切貌似只是他的幻想。
剑灵保护韩非的同时,亦在无时无刻吞噬他的生命,即便在没用的时候。
韩非握住了秦夜那只手,无力的缓缓摇头,心脏的悸动仿若泉水涌堤,怎么都止不住,双唇被抽空了最后一丝血色,浑身的力气在被迅速抽离。
韩非轻颤着话语,仿佛用尽最后的余力,握着秦夜的手更加紧了:“若有可能,请你不要攻打韩国......”
“我会。”
秦夜鼻间酸涩的应下,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韩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苍白,无力。
“秦兄,帮我照顾好红莲,留我...留我父王一命......”
韩非的声音渐渐低微,眼底闪过一抹满足,似乎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见到秦夜这个知己,已经心满意足了。
。。。。。。
夜,更深了。
凄凉的风没有征兆的吹进来,钻入衣物与身体的缝隙,让假寐的墨鸦睁开双眼。
里面已经很久没传出动静。
胡玉轻蹙柳眉:“会不会出事了?”
“这里是秦国的大牢。”
墨鸦只是说了句,随后便双手抱胸靠墙,再度合上双眼。
不提这里严密的守卫力量,光是四周带来的罗网杀手,便能让先天有来无回。
谁会闲着没事干闯大牢?
时间缓缓流逝,来到了下半夜。
墨鸦逐渐感到不对劲,在外呼喊了两声:“侯爷,侯爷?”
没得到回应,墨鸦脸色骤变,与胡玉迅速的来到牢房外。
驻足的那一刻,墨鸦双眼微微一缩,张了张嘴,却无从开口。
牢房的枯草上,韩非躺在秦夜怀里,手里还拿着倒洒在地的酒坛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晚风轻飘飘的透过窗户,携带着丝丝凉意的月华,照亮了窗户的下方。
秦夜抱着韩非,泪水无声的落下,滑过脸庞,明明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却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