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天,阴沉的天空响起阵阵沉闷的声响。
时至傍晚,淅淅沥沥的小雨已是转为倾盆大雨,扑打在脸庞。
关中水渠。
“大渠决口,已经淹了六千亩田地,这责任谁来承担?”
“对啊,如何承担。”
“打雷下雨,我带着人巡视,更是彻夜未眠,难不成怪我?”
“水渠决堤乃规划失当,与我何干?!”
。。。。。。
挑灯的大帐内争吵不休,嬴傒独自面临雨幕,身上的衣袍早已浸湿,一双浑浊的眼睛久久无神。
似想以此忏悔自己的罪过,见到秦夜到来,带着些许歉意。
“侯爷。”
两个月不见,嬴傒的黑发花了不少,雨中的身影尽显落寞。
“渭阳君。”
秦夜不适应的眨了眨眼,任由瓢泼雨水溅洒在身上。
“嬴傒有负大王重托,还连累侯爷此刻亲至,水渠决堤,嬴傒甘受责罚。”
看着里面还在争吵推脱的一帮宗亲,秦夜只觉得有些可笑。
当初是嬴傒帮他们争取来的利益,让得宗室之人入职朝堂,占据了许许多多的重要之位。
而今,负责修建的水渠决了堤,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
何等讽刺。
“为今之重,当以决堤水渠。”
秦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拿出了一捆图纸,道:“此乃补救之法,从咸阳送来。”
嬴傒心中一紧,连忙接过图纸,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起来。
他并非水利方面的专家,可好歹也是看过不少相关方面的书籍,一眼就瞧出此法不虚,或可补救。
“侯爷,这。”嬴傒抬起头。
“一个月前,郑国便瞧出了规划图纸的多处弊端,早已料到水渠会决堤。”秦夜解释道。
墨鸦从马车上走下,来到秦夜身后,撑开了一把伞。
秦夜将那把伞从墨鸦手中拿过,递给了渭阳君。
刺骨的寒冷侵入体内,秦夜并没有用内力驱散。
“此法为郑国所出?”
渭阳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夜,心中突兀的生出惭愧。
“有句话或许会令君上不快,但,武将去治国,文人去打仗,并非明智之抉,君上受制于宗亲之首,因此不得不违背本心,然。”
“一国之存,不仅仅依赖一人,一势力。”
“大秦上下,皆为王上臣子,无论宗亲外客。秦国奋六世余烈,之志乃东出一统天下,实现历代先王夙愿,不可拘泥于微小得失,此乃匹夫之短谋。”
闻言,渭阳君握了握拳,没有反驳这番话。
“这是李斯的逐客谏书,君上可以看看。”
秦夜又拿出一捆书卷,递给了渭阳君。
嬴傒将之敞开,这是一篇很长的文,可仅仅开头几句,他便羞愧难当。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
书卷合上。
一股无地自容的感受顷刻间涌遍全身,嬴傒握紧了这篇逐客书,沉声道:“多谢侯爷。”
“事不宜迟,我即刻率人修补水渠。”
秦夜轻轻颔首:“我奉王命,调来了四万大军,协助君上补渠。”
......
与此同时。
某处村落中。
一名发际线颇高的青年快速的在泥路小道奔跑,泥泞飞渐,沾染了裤腿。
衣着本华丽不俗,此刻却被雨淋湿,浑身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见得一间房舍还是亮着灯的,青年终于松了口气。
顶着风雨的折磨,青年抬手敲门。
咚咚咚!
“老人家,开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