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五哥是陕西绥德砭上村人,出身寒苦弟兄多,他排行为五,上面三个哥哥都早夭,只剩个大哥继承了家里几亩旱田,侍奉二老。
他的胆子比天大,小时候别人看到大蟒蛇魂都吓飞了,他硬是敢上前把死蟒拖回家吃肉。
机缘巧合治好了,他打小就饱受折磨的一身疥疮,还获得了神奇的自愈能力,和一身白花花、晒不黑的好皮肉。
年少时跟从过军的叔伯们学过些实战武技,加上本身扛揍能力超强,打起架来不怕死、不怕疼,硬是在十里八乡打出名头。
他为人最讲义气,从不欺负弱小,又爱替人出头打抱不平,因拳脚厉害,不良子弟们多畏之,背后骂他“泼皮韩五”。
而仰慕他的小兄弟们,以及知道他为人的乡亲父老,称呼他时去掉了辱人的“皮”字,只喊他“泼韩五”。
这个“泼”字极有分寸、极准确生动,“泼”者泼辣、泼蛮而已。
这是赞许少年韩五有胆魄,无所顾忌、亦无所畏惧,与“无赖”、“流氓”并不沾边,所以五哥欣然接受了这个“诨名”。
十八岁为了生计从了军开始吃军粮,因为上阵时勇猛无双,名声响亮,人送绰号“万人敌”。
但是你懂得,在大宋这种环境里,无论文武,没后台、没背景,想混出头有多难,再能打又怎么样?
要不然当初在征方腊时,他也不会为了前程和巨额悬红,在睦洲的清溪峒的山洞里,冒着生命危险一路冲杀,生擒了“圣公”。
后来的事,就不用多言了,依然被人贪天之功。
他的人生轨迹,是在京口初遇赵旭时,就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从一开始为了兄弟义气,报答旭哥儿的深情厚谊,点头应允他帮着去辽境“讨债”。
结果上了“贼”船,再也回不了头,而韩五哥也是真心喜欢这份“差事”。
不用想着给上官每年的“三节两寿”常例,不用为弟兄们受到不公的待遇而生闷气。
只要努力作战,拼命杀敌,每一份功劳、每一份汗水和鲜血都不白流。
这就足够了啊!
韩五哥从没想过凭借跟旭哥儿的关系,获得什么“方便”和“进身之阶”。
“功名祗向马上取,
真是英雄一丈夫!”
凭着胯下骏马,掌中长槊,韩五哥有信心、也有能力,清清白白的挣一份似锦前程。
当他翻身下马,赤手空拳,跟着引路的夏皇“班直”四名侍卫,昂首阔步往篝火旁走去。
韩五哥面色如常,呼吸平稳,心如止水,身后苏格、王启年和一众兄弟们的紧张,他全然无视。
千余甲骑林立、横枪持弓,不时瞥来警惕的眼神,他全然无惧。
他的眼中只有篝火旁坐在马甲上喝着酒,吃着肉,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个人。
大白高国第四代皇帝--李乾顺!
为了这一刻,他毫不在乎的让苏格给他剃了个秃瓢式髡头,为了“显摆”,还特意把镶着虎皮的辽将头盔抱在怀里。
如果是大宋特使,此刻一定被从里到外搜身,连一根针都带不到“御前”。
大辽对西夏来说就是“爹”,即使现在落魄了,依然是“前爹”。
谁敢搜他身?大比兜子照他碧莲抽。
又是大败之时,又是从北面来的,旗号令牌服饰马匹兵器,连特么发型都没毛病,谁能想到这尼玛居然是刺客!
“劳烦贵使解刀!”
已经接近三十步外,贴身的侍卫上前拦住,语气恭敬,但意思很坚定。
拿鼻孔看人的韩五哥,从鼻腔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解开腰间弯刀的搭扣,连鞘随手往这名侍卫怀里一扔。
又行了二十几步,在十步外停住,两柄交叉的长枪明确告诉来使,已经不得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