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恭贺墨皇叔新婚在即,我近日寻得了一副墨宝,过几日派人给墨皇叔送去,以贺皇叔和皇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要说这墨宝,六殿下的丹青就已是千金难求。本王又何须舍近求远,去要那些墨宝?”
二人接着说笑了几句,褚胤忽然在不经意间提到:“对了,前些日子,先皇后宫内的奴婢全部都在午门被问斩了,皇叔可知道此事?”
墨景行神色不变,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清润如水,“有听说过,六殿下怎会提及此事?”
褚胤蓦地笑了笑:“原来皇叔知道此事,看来是我多虑了。前些日子,我府上的小厮告诉我,说在法场上瞧见了皇叔身边的婢女,我还以为是他看花了眼。”
墨景行抬头望着远方,目光幽深。
他语气似忧似叹:“本王还以为,六殿下不喜这些俗事。”
褚胤忽然停下了脚步,墨景行也停了下来。
褚胤面色平和,一如从前一般纯良。
“我也只是偶然听闻罢了,今日母妃还要考我的功课,我就不送皇叔了,改日得了空闲,再去登门拜访。”
墨景行:“六殿下请便。”
褚胤行了一礼,施施然离去。
出了宫门。
墨景行抬眼便看到了等候着的雍王
“皇叔,今日怎地走得这般慢?”
福宝默默在身后给墨景行撑起了油纸伞遮蔽烟雨。
墨景行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本王腿脚有旧疾,雨天行走多有不便,雍王等在此处,可是有话想说?”
雍王扫了一眼墨景行的腿,藏起心头的不屑,面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
他状似不经意地答道:“不过是想恭贺皇叔新婚之喜,没什么别的要紧事。对了,方才我远远望着,好像皇叔是跟着老六一起出来的?”
墨景行一听他的意思,就知道他想刺探些什么。
他淡淡回道:“六殿下也是顺道与本王道贺的罢了。”
雍王注视着墨景行漆黑如墨的眼眸,似乎想从中看出一丝端倪来,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原来是这样。”
雍王犀利的眸子扫过宫门,唇角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笑。
“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皇叔了,改日有空,请皇叔过府一叙,届时皇叔可千万赏脸啊。”
墨景行神色都没变一下,随意点了点头。
回了墨王府。
染霜给墨景行奉上了一盏热茶,墨景行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爷今日,可是有心事?”染霜小心地询问。
福宝冷声道:“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那日非要去那法场,爷今日又何须与那些豺狼周旋?”
墨景行蹙了蹙眉,睨了福宝一眼。
福宝瞪着染霜,不情不愿地强忍下怒意。
染霜顿时了然。
她扑通一声跪下,眼神视死如归。
“爷,是染霜给爷添麻烦了。染霜听凭爷处置,爷想染霜怎么死,染霜都绝无二话!”
墨景行轻叹了口气:“起来,不必跪着,我不是在心烦此事。”
染霜还是愧疚,抬起头来,却不肯起身。
墨景行只得幽幽一叹,惋惜道:“我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福宝疑惑:“爷,您遗憾什么?您费心为白姑娘绸缪,如今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吗?”
“我是遗憾六皇子罢了。他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前也最是欣赏他。但如今……他也变了副模样。与他说话,再回不到从前了。”
墨景行闭上了眼。
今日褚胤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都是巧妙的试探。
墨景行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却也时常觉得太过聪明,并非幸事。
若是能给他选择,他倒情愿看不出这些皇子们深沉的心思来。